谷趙郎中瞪了孫中官一眼,到底沒再往前走,只問,“病人如何了?”

“確實為大頭瘟,我昨日開普濟消毒飲,他服下之後,略微好了一些,不過早上瞧著……”

明容搖頭,“好像又嚴重了。”

“我去瞧瞧。”

趙郎中又要往前走。

明容立刻對陳鈺遞了個眼色,小傢伙機靈,用背擋在了趙郎中跟前:“師父不許進!”

“兩個逆徒!”

趙郎中被氣笑。

陳鈺嘻嘻笑道:“姐姐,今日咱們爹爹下令,府里人不得出入,我同師父是特許出來的。”

“師父已然同爹爹說了?”

“東宮都出了事,再要瞞著,上京城遲早完蛋。”趙郎中氣道。

郡王聽到發了溫症之時,臉色頓時變了。

經過的人都明白,有些事不可輕易忽視,尤其是,現在連東宮都沒躲過去。

最可恨的是,清北郡那頭隱瞞不報,白白耽誤到此時。

明容嘆了口氣,今日看到李中官沒有進展,她也是頭疼,這種溫症,到底頭一回遇到,到底兇險,總不能看著病人,死在自己手裡。

趙郎中心疼的望著自己徒弟,忍不住罵了一句,“孫中官有了好事想不到咱們,這回是把我徒弟給拖進去了。”

孫中官不免訕訕,嘟囔,“我哪曉得是這種病,要怪也得怪我徒弟。”

明容趕緊打趣,“您別罵孫中官,他這會兒不找咱們,又找誰呢,大不了回頭多訛他一些銀子。”

趙郎中沉吟片刻,道:“為師便說給你聽,這種大頭瘟,乃是衝在心肺之間,上攻到頭面,以至於整個頭都要腫起來,以師父所見,該要洩心肺之火,散毒消腫。直至生髮陽氣。”

明容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李中官唇上有一條黑痕,如干焦狀.舌苔厚膩,舌尖亦白不赤,確屬虛塞之症,可是右脈濡微,卻不是風火之象。”

若有風火,一定是燥渴不寧。

“既已知道不是風火,就不該用普濟消毒飲,醫者用藥,不該求穩,而要求巧。你之前的巧,怎麼得不見了。”

趙郎中不贊成地道。

明容愣了一下,終於恍然大悟。

她不是治不好,而是畏懼溫症之兇,擔心病人會有危險,才不敢大膽施治。

此時明容茅塞頓開,眼睛都亮起來,“師父之言,我全明白了。”

眼瞧著明容走了進去,孫中官誇讚,“果然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透。不過,你們說得啥意思?”

趙郎中看了一眼孫中官,“咱倆算是結了仇,我這徒弟若是因為你有個三長兩短,老朽與你恩斷義絕。”

說完之後,趙郎中便要上車,孫中官趕緊殷勤扶了,“對不住啊,咱們過命的交情,不求你,我求誰……”

三日之後,明容推開了李中官的屋門。

屋裡的床榻上,李中官一動不動在那躺著。

剛過來時,李中官腫到頭大如鬥,眼睛都睜不開,看著奄奄一息。

這也是為何,明容會有了猶豫。

這回她不只是要治一個人,後面可能還有無數病人,她決不能有半點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