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觀純粹在旁邊起鬨。

趙郎中瞟了孫中官一眼,索性也不隱瞞自己想法,“這兩人心中都有情分,只是近情情怯,一時過不了自己這關,旁人最好別插手,倒是你這一下就把窗戶紙捅破,教他們連個退路都沒了。”

晏聞一臉訝異,趙郎中半生孤獨,閒雲野鶴,未料對感情事看得這般細緻。

孫中官注意到晏聞神色,呵呵直笑,正想插嘴,被趙郎中瞪了過去。

晏聞開了口,“天涯何處無芳草,他現在不過是鑽了牛角尖。其實二位也看出得來,沁雪與顧朝曦完全就是兩樣人,此時不過求而不得,才有不捨。若他們真在一起,未必就從此相親相愛。更可能他年顧朝曦,建功立業、成名立萬,回頭一看,便覺得當日不該選錯了人。”

趙郎中被氣到鬍子要撅起來,晏秀才就這點最討厭,看事情先入為主,總是從自己角度想事,不會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子非魚,焉知魚之不樂。”

晏聞懟了回去,這會兒直接笑了出來。

孫中官打量著兩人,憋著直樂。

“不是說要去打仗嗎?怎麼還不走?”

趙郎中已經煩死了晏聞,想著這人趕緊消失,還能得些清靜。

“便在這幾日,剛才我還跟顧秀才說了,願意不願意隨我們一塊到外頭見見世面,免得老是被那些小情小愛,纏得動彈不得。”

“人家統共就這一個兒子,你把他帶去打仗?”

趙郎中這會兒被氣到笑出來。

晏聞伸手將桌上的酒壺拿了過去,晃了幾下,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若一個個都想著耽於安樂,只求保全自己,多少位公主被送去和親,也都不夠!”

就這一句話,趙郎中的臉冷不丁就變了。

“原來晏將軍要走,既如此,咱們今日便為你送行,咱們再喝上一杯,祝你馬到功成!”

孫中官趕緊在旁邊打圓場,打算把和親公主的話題給混過去。

晏聞拿起酒壺,給自己斟滿,又為那二位各倒了半杯,隨後起身,“先生,晏聞此去,家中之時,還得拜託您多拿主意。”

這話倒勉強中聽,趙郎中嗯了一聲,端起了酒杯。

此時的明容已推開沁雪半開的屋門,瞧見地上是一隻被砸得粉碎的玉枕。明容再看看對面床榻之上,有人躺在帳簾之後,一動不動。

在心裡嘆了口氣,明容從外頭拿來笤帚和簸箕,便進屋裡清掃了起來。

“你的男人真不是東西!”

沁雪冷不丁罵了出來。

明容立時不樂意了,“怎麼又怪起別人,是你自己忘恩負義,那麼好的男人在跟前,你非要往外踢,這會兒徹底把踢走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後不後悔是我自個兒的事,晏聞當自己什麼人呢?居然把我的門一腳踹開,將人給扔到裡頭,老孃這是手上沒傢伙,否則一個飛鏢便過去了。”

“你這枕頭,到底砸誰的?”

明容低頭看看腳下的瓷片。

“誰討厭,我就砸誰,你讓你男人小心點,咱們一個院子住的,我可是個什麼都幹得出的。”

明容立刻不說話,只拿眼瞪著沁雪。

“可不是……”

沁雪本是要強嘴,卻莫名其妙地怕了明容的眼刀,後頭聲音輕下來,“有人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