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老骨,我倆朝夕在一起過了四年,說是情同手足也不為過,他是啥樣人我用褲襠想都知道。我又看了看手術室,難道東子對於當年的事跟我隱瞞了什麼關鍵經歷?想到這心裡就有點發毛,又趕緊打消了主意,東子是我的發小,我最信任的就是他了!

現在想起日本樓地下的一幕幕,我的手心就冒汗。

我覺得自己就像實驗室裡的小白鼠,一舉一動都被科學的分析著,我卻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他們將要做什麼,我又會發生什麼。

沉默了一會,漂亮妹忽然說道:“你們去日本樓,有什麼發現?”這話直接把我拉回了現實,我忙轉頭看她,此時她正用一種若無其事的眼神看著我。

我心裡一下就緊張了起來,她能不在意?我本能的想說什麼發現都沒有,但這對方顯然不會相信。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想著與其等著別人搜,我還是有誠意一點吧,我當然不會告訴她全部,因為我對她完全不信任。再三權衡下,我把磁帶的事說了出來。

在我的概念中,這種磁帶在那種潮溼環境下想要儲存很長時間應該是非常困難的,也許已經花了,所以我相信磁帶的主人也一定這知道這個道理,重要的東西應該不會放裡面。

可女人聽我提到磁帶,卻眼前一亮,她趕緊問我她能不能和我一起聽?

我看她表情就後悔了,這尼瑪早知道說筆記本了。可是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我只好老老實實掏出磁帶,心裡默唸,別是什麼重要東西,最好就是個流行歌曲,她省事,我也省心。

女人接過磁帶仔細的觀察了起來,我也跟著看了看。之前在地下時間匆忙沒來得及細看,磁帶沒有廣告封面,只是在磁帶側面手寫標註了個“05”,看到這我心裡一個臥槽,難道這前面還有01020304?後面還有幾個也不知道,但這麼編號必然是有其意義的。

女人打了個電話,我倆就都不說話了,各自琢磨著各自的事,悶頭抽著煙,我擔心著東子的安危不時往手術室裡看,一個小時後,她的一盒華子被我倆抽光了,一個老式的步步高學習機送到了我手上。

我倆插上磁帶開始聽。

這磁帶正反面加一起的長度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磁帶裡整個過程都沒有人說話,這讓我稍稍安了心。但有時能聽到有人喘息的聲音,那聲音的主人好像剛進行完劇烈運動,呼吸很劇烈,但又怕影響錄音效果,所以喘的很剋制,偶爾能聽到物體摩擦聲以及一些磁帶的白噪聲,我弄不明白他們這是幹啥呢?為了錄自己的喘氣聲?還是在等什麼人來?

我以為後面會出現人說話的聲音,但是始終沒有,正納悶,我抬頭掃了一眼旁邊的漂亮妹,見她並沒有像我一樣露出不耐煩或者不解的表情,反而那表情竟然是極其認真,眼睛裡放著光,犀利的眼神裡竟然帶著些許興奮!我大感詫異,趕緊靜下心來仔細聽,這才聽出些不一樣。

其實並不是什麼聲音也沒有,而是聲音非常小,細弱蚊蠅,或者應該說那聲音非常遙遠,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

聲音像是有很多人在竊竊私語,有點像市場裡的那種嘈雜,只是那說話聲好像來自於很遙遠的地方,我努力集中精力想聽清裡面說了什麼,但漸漸的否定了我的想法,這並不像人類的說話聲,因為那種發音不像是人類的任何一語言,也沒有人說話的語氣和斷句,就像是一群動物聚在一起開會。原來這個磁帶就是為了錄製這個聲音!

那這到底是什麼呢?我展開我的想象力,動物聲?氣流聲?水流聲?汽車聲?還是一群人拉屎尿尿的聲音?

我不停的否定自己的猜測,所有能假設的我基本都假設了一遍,但最終的結論是,這應該還是人的聲音,因為那種人類獨特的聲線造就了人能發出多個音域的聲音,這是自然界中其他生命不具備的,可是那種語言又確實不存在於我的認知體系中,難道是一種古代的語言或者未知的方言?這也太蹊蹺了吧。

磁帶裡的聲音並不是連續的,而是一段一段的,能聽出來錄製的方位也同時發生著變化,應該是錄音者在很多地方或者很多角度去錄製過這個聲音。

本來我並不是一個有耐心能把它聽完的人,但只要仔細聽,那聲音好像有一種魔力,讓人沉浸其中,越聽越清晰,最後聲音彷彿就在耳邊響起,直擊靈魂。

然而這並不是一個愉快的過程,而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的恐懼感覺。

聽完一遍磁帶,我的手腳都被汗水浸溼了,有些失魂落魄,好一會才緩過來,乖乖,在磁帶裡聽都這樣,聽現場版豈不是得尿了?

我正想去問問漂亮妹有什麼發現,剛要開口,她卻突然發起瘋來,大喊道:“我懂了!我懂了!”聲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動,滿臉的大徹大悟,隨即就有些手舞足蹈,我以為她聽磁帶聽的失心瘋了,想要讓她冷靜,誰知她竟然激動的要往外跑!我怕她出門被車撞死,趕緊過去拉住了她的手,但不知她怎麼弄得,肩膀輕輕一抖,那柔軟綿密的小手就像泥鰍一樣,從我手裡抽了出去。等我再看她時,她已經飛快上了車,門還沒關上,車就啟動了,一溜煙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