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一言不發,在秋嬋屋子慢慢踱著步子。

這是他第一次來秋嬋的房間。

屋子並不大,卻打掃的一塵不染,裝扮的頗為精緻。

桌子上有件縫了一半的衣服,是小孩子所穿,應該是縫給武宗秀的。

料子是上好的蘇記布料,還是去年過年時,李芷盈賞給她的。

櫃子上有些小飾物,要麼是武承嗣所賞,要麼是李芷盈賜予。

其中最上層有個錦盒,開啟一看,裡面是塊破損的硯臺。

武承嗣立刻想起,有次玉綿笨手笨腳把書房硯臺碰到地上,武承嗣便將硯臺給了秋嬋,讓她拿去扔了。

沒想到被她細心儲存著。

武承嗣長嘆了口氣,心中對秋嬋再無責怪,心想:“她一個柔弱女子,怎能違背武媚的命令,這事也怪不得她。”

李芷盈、劉嵐霜和徐文清也默默打量著屋子,秋嬋平日處事得體,三女都對她很有好感。

徐文清將那件嬰兒衣服拿起來,默默翻看著,劉嵐霜端坐在椅子上,默默不語。

李芷盈站在徐文清身邊,也在打量那件小衣,忽然發現武承嗣向她打了個眼色。

她立刻明白丈夫意思,慢慢走到秋嬋床邊,問道:“秋嬋,你有什麼要向我們說的嗎?”

秋嬋依然用被子蒙著臉,低聲嗚咽道:“小婢對不起王爺和夫人,只求速死!”

李芷盈輕輕道:“秋嬋,我們都知道你是太后的人,但你跟著王爺的時間比我還長,故而王爺不忍心將你趕走。”

秋嬋拉下被子,露出一雙通紅的雙眼,哽咽道:“王、王爺恩德……婢子今生無以為報……只能來生做牛做馬報答了!”

李芷盈蹙眉道:“我剛才都說了,王爺並不怪你,你也不要總說些尋死的話!”

秋嬋捂著臉道:“可是、可是四夫人就是因為婢子的原因,才留書出走,婢子、婢子罪無可恕!”

武承嗣終於按耐不住,問道:“婉兒為何要走?你們一起出府,到底去做了什麼?”

秋嬋抽泣了幾聲,低聲道:“昨日我出府時,在路上遇到桓統領,她讓我將一封信轉交給四夫人,然後帶四夫人去西市一家書鋪。”

武承嗣皺眉道:“桓統領是誰?”

秋嬋遲疑了一下,道:“她是太后殿下的暗衛統領。”

武承嗣雙眉一揚,道:“婉兒收到他的信後,就這樣跟著你去了?”

秋嬋咬著嘴唇道:“是的,四夫人看完信後,立刻與我一起出府了。殿下,我、我當時真不知道四夫人與桓統領見面後,會留書出走!”

武承嗣點了點頭,問道:“那後來呢?”

秋嬋道:“我跟著四夫人到了書鋪,四夫人讓我獨自在外面等著,自個兒進去了。”

武承嗣道:“她在路上有和你說什麼嗎?”

秋嬋低著頭道:“她一路心事重重,一句話也沒說。”

武承嗣又道:“那她出來時有什麼變化嗎?又或者說了什麼特別的話?”

秋嬋想了一會,道:“她出來時好像心事更重了,我和她說話她也不理,在路上還差點被馬車撞了。”

武承嗣默然不語,過了好半晌後,輕輕道:秋嬋,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我不打算在府中再留一個太后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