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可能?”顧楓愕然。

太平公主抿了抿嘴,道:“看來這個顧二郎還算有些骨氣。”

顧楓茫然道:“二哥如果還有復仇之心,為何要那樣對我?”

李思文負著手,悠然道:“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你!估計他早就決定獨自一人去偷協議。若是成功自然好,如果失敗被擒,很可能連累到你。”

“我又不怕被連累,二哥為什麼要這樣做?”顧楓嘶聲道。

武承嗣緩緩道:“他也許是想讓你活下去,讓顧家香火得以延續。”

“可是……他自己也能……”

太平公主冷冷道:“你莫忘了他妻子是誰,他不願為顧家留下那樣的子嗣,你沒發現嗎,晏耀升和孫浪這麼多年都沒有子嗣,是什麼緣故?”

顧楓呆若木雞。

武承嗣凝思不語,太平公主這句話讓他產生一個驚人的想法,忙問:“你大哥和二哥有沒有說過,他們為何沒有子嗣?”

顧楓愣了一下,道:“我從不問他們這些事,他們也沒說。”

武承嗣默然半晌,忽然嘆息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周興摸了摸鼻子,奇怪道:“這麼說來,顧大郎和顧二郎看來並非忘記仇恨,那密信跑哪裡去了?”

武承嗣沉吟片刻,道:“依我看,那封信只怕已經被孫浪毀了。”

顧楓怔怔道:“……毀了?”

武承嗣道:“你有沒有想過,那封信對你們作用其實並不大,南陽公主已死,無法證明那封信真偽,未必就能成為證物。”

他一伸手,阻止要說話的顧楓,道:“就算這件證物有效,根據唐律流程,還需要對當年的人和物再次取證,你覺得能取到其他證據嗎?”

顧楓咬牙道:“如果直接交給陛下或者皇后殿下,只要陛下或者殿下相信,一樣可以給他們定罪!”

武承嗣道:“就算真如你所說,那也只能給薛徽一人定罪,而且不一定是死罪。另外兩家一定會瘋狂報復你們,你們三人必死無疑。”

顧楓怔怔不語。

這些他其實都明白,不然當初兄弟三人也不會再冒險潛到三家中去。

只是好不容易得到的證據,竟沒有任何作用,還是讓他有些洩氣。

再加上自家二哥獨自冒險偷協議而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忽略了許多事情。

“顧楓,你不能再待在城裡了,我會將你安排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父親的冤屈我們會幫他洗清。”武承嗣徐徐道。

顧楓默默點了點頭,他內心早已動搖,也失去了獨自復仇的毅力。

也許從一開始,他們三兄弟就選錯了方法。

戌末亥初,天色早已漆黑一片,月色朦朧,星光黯淡,空氣中帶著一股潮溼的味道,似乎一場大雨即將到來。

顧楓被武承嗣的親衛帶走了,李思文、蘇慶節、周興、張構和眾才子們也都告辭離開。

離去前,武承嗣囑咐眾人不得外傳今日之事,他現在還無有證據,不希望讓李治知道這件事。

將李思文和蘇慶節送走後,武承嗣回到公主府,獨自站在走廊上,默默望著星月無光的夜空,心中浮現出淡淡的哀傷。

忽然間,他肩膀一重,轉頭望去,只見太平公主站在他身邊,給他披上一件狐皮大氅。

她動作很笨拙,顯然很少做這種事。

“二表兄,他們都走了,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太平公主笑眯眯的問。

“告訴你什麼?”武承嗣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