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人跟著看了楊竹鈴一眼,只見她板著個臉,雙眉緊皺,心道:“哎喲,這位姑奶奶又發脾氣了。”

雖然是夫人,但聶氏半點不敢得罪楊竹鈴,只得鬆開楊思儉的手臂,又跑回去和其他四位夫人一起玩耍。

便在這時,楊竹鈴忽然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眾位夫人的歡笑聲戛然而止,楊竹鈴母親姜氏小聲道:“女兒,你怎麼了?”

楊竹鈴沒有理會母親,瞪著楊思儉道:“爹爹,夫君到底幾時才能回來?”

楊思儉賠笑道:“乖女兒,你別急,再過個幾天他就能回來了。”

“你說清楚,為什麼要過幾天才能回來?莫非過幾天那位長平王就不抓他了嗎?”

“不是不抓,而是抓不了。”

楊思儉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那位長平王已經活不了幾天了!”

聞聽武承嗣馬上要死了,楊竹鈴不僅不吃驚,還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道:“那你們可要快些動手,我想早點見到夫君!”

楊思儉正要說話,就在這時,暖閣的大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

楊思儉長子快步衝了進來,一臉驚慌道:“爹,大事不好了,官兵進咱們都督府了!”

楊竹鈴嬌哼道:“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衙門那些衙役都是群膽小的廢物,怎麼敢來咱們都督府撒野?”

其他幾名夫人也依然笑嘻嘻的,全然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不是衙役!是軍隊!左武衛的軍隊!”長子吼道。

一幫夫人頓時花容失色,五夫人驚呼一聲,跑到楊思儉身邊,急道:“老爺,這是……怎麼回事?”

另外幾名夫人也跟著跑了過來,將楊思儉圍在中間,除了姜氏外,個個哭哭啼啼的呼喊起來。

楊思儉怒道:“別吵了!煩死了!”

“爹,你快想想辦法呀!”楊竹鈴淚眼婆娑道。

因為越王和韓王長期在揚州城造謠言,詆譭左武軍,因此這些大門不出、只聽外間訊息的婦人早已被謠言洗腦。

在她們心中,左武軍是一群兇殘的惡徒組成的軍隊,比土匪更加殘忍。

楊思儉想了一會,沉聲道:“武承嗣一定是有備而來,你們趕緊去收拾一下東西,然後來我的書房集合,咱們走密道先逃出去再說。”

眾女聽到他沉穩的聲音,頓時都冷靜了些。

然而,當楊思儉帶著妻女來到暖閣外面時,發現外面已經被一隊官軍給包圍住了。

帶頭的是名黑臉將軍,旁邊站著名熟面孔。

“齊鳴,你、你投靠了武承嗣?”楊思儉望著那名熟面孔,怒不可遏。

齊鳴面無表情道:“是的。”

大夫人姜氏忽然瘋了一般衝向齊鳴,嘶喊道:“我家老爺對你恩重如山,你這惡賊卻背叛了他,我、我和你拼了!”

齊鳴目光一冷,唰的一聲抽出長刀,就要一刀砍過去。

忽然間,一柄短刀擋住他的刀,齊鳴轉頭一看,阻攔他的是諸葛南。

“這些人自有律法處置,豈可隨意傷人性命。”諸葛南瞪眼道。

齊鳴哼了一聲,歸刀回鞘。

從死亡邊擦肩而過的姜氏癱倒在地,渾身不住顫抖。

楊思儉怒道:“你們左武衛無故闖入本官官邸,還意圖傷害本官家人,本官一定要奏明太子殿下和陛下,向長平王要一個說法!”

齊鳴冷冷道:“楊都督,你不必心存僥倖了,若非賀蘭敏之已經落入我們手中,殿下怎麼會直接派我們來抄你的都督府?”

楊思儉臉色陣青陣白,最後化作一聲長嘆,楊竹鈴則放聲大哭起來。

以往只要她大哭,楊思儉都會細聲安慰她,只有這次,楊思儉默默聽著女兒的哭泣聲,一言不發。

就在眾軍士準備上前扣押楊家女眷時,忽然間,黑齒常之飛快的拈弓搭箭,朝著側面黑漆漆的屋簷射了一箭。

黑暗中傳來“鐺”的一聲響,只見一名華服老者從屋簷落了下來,正是司徒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