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武承嗣以為他要說什麼“不必過於介懷”的話時,哪知他忽地長身一躬,懇切道:“老夫一大把年齡死不足惜,但我蘇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就全仰仗你了!”

說完便跟著千牛衛走了。

武承嗣:“……”

獄卒正要關上牢門,武承嗣忽然鑽了進去。

獄卒驚愕道:“公爺,您這是……”

“這裡清淨,我想在這裡想點事情。”武承嗣輕輕道。

獄卒賠笑道:“那您待會喊我。”也不敢多打擾,輕手輕腳離開了。

……

武承嗣在一面牆上靠著,腦海中各種片段不斷閃過。

過了不知多久,所有發生過的事情漸漸在他腦中匯聚成一條線。

崔寶昇出使過高麗,陸志寧和高福男都是高麗人,黑齒常之也出使過高麗。

再加上蘇定方剛才透露,裴行儉與高麗國王和新羅國王簽訂過停戰協定。

這五人有一個共同點,都與高麗有交集!可這又能證明什麼呢?

又靜靜思忖了一個多時辰,忽然間,武承嗣腦海中彷彿有道光芒閃電般劃過,喃喃道:“莫非是因為他!”

他大聲喊來獄卒,出了牢房,向獄卒問詢一番後,來到另一間牢房。

透過鐵欄,只見牢內關著名滿身傷痕的年輕男子,那人聽到腳步聲後,抬頭一看,很快又將頭低了下去。

“你就是淵獻誠?”武承嗣目光灼灼道。

“你是何人?”年輕人不答反問。

“我是負責蘇定方案子的人。”

年輕人急道:“蘇將軍是無辜的,我之前是被人嚴刑逼供才那樣說的,他沒有勾結我們高麗!”

武承嗣暗暗冷笑,這些高麗人果然狡猾,知道越是這樣說,別人越會懷疑蘇定方。

“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淵獻誠了?”

年輕人凜然道:“不錯,我就是淵獻誠,我父親是高麗莫離支,你們若不想兩國發生戰亂,就趕緊放了我!”

武承嗣附耳在韓成耳邊吩咐了一句,韓成點頭去了。

“你讓他幹什麼去了?”淵獻誠不安道。

武承嗣沒有回答他,轉身離開了天牢,在門口等待。

大半個時辰後,韓成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名黑臉男子,正是黑齒常之。

“末將叩謝武公爺!”黑齒常之還以為翰林院案子破了,這才被放出來。

武承嗣沒有多解釋,徑直問道:“黑齒將軍,你見過淵獻誠沒有?”

黑齒常之愣了一下,只覺這名字很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

武承嗣提醒道:“這是個高麗名字。”

黑齒常之思索片刻,驚呼道:“啊,我想起來了,淵蓋蘇文的孫子就叫淵獻誠,末將以前在高麗見過他!”

武承嗣微微一笑:“他現在就關在天牢,你想不想見見這位故人?”

黑齒常之忙擺手道:“武公爺,末將與他只見過幾面,並非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