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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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憐沒應她半個字,慢慢坐起來,眉宇間有著顯而易見的情緒,雖然淺淡,但明顯得讓人不能忽視。
見狀,她不知怎地想起在昭辰皇宮那晚,他被她叫醒時也是滿臉不悅。
差點忘了這禿驢有起床氣了。
她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床上的他,恍然大悟道:“你在生氣,因為對我不滿?”
無憐別過頭不看她。
斷香冷哼道:“真是小氣鬼,不就是不小心吵醒你了嗎?”絕口不提方才想要殺了他的舉動。
無憐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無所謂,似乎全然忘記在玉鄉發生過的事情,抿了抿唇,緩緩道:“就算你再怎麼恨貧僧,怎麼想要貧僧死,你都不該教唆百姓造殺業。若玉鄉的百姓真因你煽動而對奴隸下手,那這百餘條的人命,全成為了你一己私慾下的犧牲品。”
他聲音微冷,沒了平日裡的溫和。以往眉宇間總是不染紅塵,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空靈感,如今卻緊緊蹙起,沾染了情緒。
“什麼?”斷香皺眉,“你這是在指責我?!”
她完全不明白他有什麼理由來責備她。
“我又沒支招讓他們去買奴隸轉移咒術。是他們怕死又自私,所以才想出這一出同類互相殘害的戲碼。”完全與她無關,為什麼要將所有的罪名全扣在她的頭上?
“但你卻利用了他們的弱點,引導他們造下殺業。”
“呵。”她撇了撇了嘴,不屑地回道:“我不過說著玩,又沒讓他們一定要聽我的,要怪只能怪他們怕死,怪不得我。”
“既有生,那就有死。死亡,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基於這一認知,在面對死亡時,有恐懼是正常的。我們無法要求每個人都不怕死。但就算他怕死,也不能代表他心懷惡念或者是罪惡之徒。以你在村民之中的聲望,你可以輕易要求村民住手,放過奴隸。但你卻不做,因為私慾,反倒故意挑撥雙方的情緒,讓雙方相互仇視對立。你所做的事情又比起你口中怕死的村民高貴到哪裡去呢?”
“我與村民完全不同!身為魔神,本尊自出生便凌駕於世間萬物之上,你竟將我與這些渺小的人類相提並論?!”她不認罪,同時不滿他將她與人類放在一起比較。
“不同?”他轉頭看她,澄澈的眼裡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聲音嚴厲:“那你比他們更可惡!村民所作的一切只是為了生存。而你呢,只因玩樂,便無視他人會因你所謂的戲言而受到波及,將生命視如草芥。”
斷香面色一沉,背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
這禿驢有什麼資格斥責她。
他張口閉口殺業,但是根本沒有一個人因此喪命,沒有一個人因此受傷。他就是為了數落她,故意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在她身上而已!
他說她挑撥,說她可惡,說她殘忍,但是他卻忽略了,她之前才替玉鄉所有的人解除了咒術!
而他呢?
他滿口的慈悲,又做了什麼呢?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就多慈悲?你就多無私?你就多出淤泥而不染?”
斷香憤怒得兩眼冒火,衝無憐吼道:“你就真的將每個人看得如此重要,擔心他們造業嗎?不,你只是為了維護自己偽善的面目,因為被我逼得下不了臺階,迫不得已獻身承受咒術罷了!”
“你怪村民不知進退,怪我撕破你的面具,所以你藉機將滿肚的怨氣發到我身上,把所有的錯都扔到我頭上,強迫我認罪!你比起我來又好到哪裡去?最起碼我壞得明明白白,堂堂正正,而你卻是個假模假樣的虛偽禿驢!”
說到最後,她甚至開始有些委屈起來。
“至於你說的故意……再怎麼樣,玉鄉以前魔界的入口啊。我自小在這裡長大,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玉鄉百姓死光嗎?玉鄉的詛咒除了轉移別無他法啊,我能怎麼辦呢……你以為我能與你們佛門禿驢一樣那麼冷血無情,斷情絕愛嗎?”
說著說著,她仍是不忘踩佛門一腳。
面對她的控訴,無憐面上不見半分窘態,許久才微微嘆了一口氣:“……你是這樣想的?”
“哼。”她並不否認。反正在她的眼裡,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虛偽小人。
“所以,就算貧僧是真心為了施主好,施主也覺得貧僧別有用心?”
“不用我多想,你本來就心懷鬼胎。你的目的,你的心機,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貧僧的心機?”
“正是。”她看著他,一臉“我看透你了”的表情,“若是你真的毫無心機,你在玉鄉大可以直接用願力將我綁了,制止我所有的行為,而不是現在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賺足了好名聲,還佔據了道德高峰。”
“……施主。”見她開始胡攪蠻纏,無憐頗為無奈道:“現在只有施主與貧僧二人,貧僧就算擺出姿態也無人看到,如何能賺到名聲?再者,貧僧說過,只要施主不出手傷人,貧僧永遠不會以願力束縛施主。”
“那我還要謝謝你哦。”她翻了個白眼,語帶諷刺道:“說不約束,卻不將願力打散,實際上還不是為了控制我。等哪天看我不爽了或者為了揚名天下,你隨便念一唸咒就能把我抓起來,往蓮臺裡一扔,又關我個幾百上千年。魔神就此成為你的階下囚,世人還不得稱頌你佛法無邊。”
“貧僧無意將施主囚禁起來。既然佛祖讓施主在三百年後解脫禁制,自然有其緣由。貧僧亦不會輕易將施主再次囚禁。而且……貧僧並沒有要求施主一定要成為四大皆空、慈悲為懷的魔神。貧僧只是希望施主別濫殺無辜,別惹是生非。”
“你說得倒好聽。”她完全不信他的說辭,抱臂重重嘆氣道:“這樣想起來……我和玉鄉百姓也是同病相憐了……都一樣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