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香面無表情地想著。

看來梨迦並非是她,憐香也並非是無憐。她沒有這麼蠢,一向穩重的無憐也沒行為舉止略帶少年心性的憐香愛笑愛玩鬧。

只不過是長得相像的人罷了。

斷香漂浮在半空中,看著底下玩鬧的眾人這般想著。

這念頭一起,斷香對梨迦的白痴行為就沒了牴觸感,反正掙不開結界,又沒有危險,索性靜觀其變,呆在一旁翹著二郎腿興致勃勃地看起了戲。

美中不足就是其中一位主角神似自己,一位主角是自己討厭的人,看著有點彆扭感。特別是在梨迦面對神似無憐的憐香時,滿臉的歡喜和崇拜,讓斷香簡直不忍直視。

偶爾,兩個人會並肩沿著梨迦山的小道散步,去看初春盛開的花,去看夏夜的螢火,去山頂採摘秋季的紅葉,也會在冰冷的山洞裡窩一整天,只為看冬天梨迦山的第一場雪。

但更多的時間,憐香是坐在梨迦的身邊,帶著淡淡溫柔的笑,聆聽她說話。

她說,未化形時,她就見過他了。那時,他雙親去世不久,伽羅寺住持收留了他。剛到寺廟的他不習慣寺裡的生活,加上思念雙親,常常躲在後山哭。

她那時候就想,“啊,這人真可憐!如果做人這麼辛苦的話,那她就不做人了。”

於是,她推遲了化形的時間。

再後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憐香都沒來後山。她想,他應該離開伽羅寺了吧?畢竟,他似乎不喜歡這裡。

只是,他現在在哪裡?過得好嗎?還會因為孤單而悄悄躲起來哭泣嗎?

她,想去看看他。

這想法剛一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就再也壓抑不住想去見他的衝動,直接化形了。

她運氣很好,化形後還沒走出梨迦山就遇見了他。

他和以前不一樣了,長高了,變瘦了,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滿頭的烏髮披在背後,也不綁,不像和尚,倒像個疏狂不羈的書生。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她忽略的時間裡,以前愛哭的少年變成了俊俏的青年。

她想問他,這段時間過得好嗎?習慣了寺廟的生活嗎?還會因為思念雙親而哭泣嗎?

可是,等他真的站到她的面前,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靜靜看著他,遠遠地跟著他,然後默默陪著他。

就這麼一直陪著他。

至少,在他情緒低落前來梨迦山散心的時候,她的存在能讓他不那麼孤獨。

抱著這一個想法,她化形後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守在梨迦山,在梨迦山等著他到來。

直到那天她終於鼓足勇氣開口問起他的名字……

“你不要再難過了,我會陪著你的。”梨迦信誓旦旦地說道。

“嗯。”自她開口說話後,憐香臉上的笑意明顯變多,看向她的目光清澄而明亮,“會一直都在嗎?”

“當然。”梨迦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可是要看著你成道的,你要是成道了,可別忘了我。”

憐香一怔,笑意變淡。

“佛道萬千,精妙無雙,要得證正果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