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畫句號。

謝向傑和陳與一左一右摟著孟時,把他夾在中間。

這倆都是北方的漢子,雖然個頭只是比當時的孟時高了一點,但骨架大,於是顯得孟時像個縮著頭的鵪鶉。

拍照的是一個姑娘,謝向傑在路上隨手拉的。

孟時記得,她當時拿著手機拍照的時候,一直在“鵝鵝鵝”的笑,牙齒白的像沒落地的雪,眼睛彎的像新月。

“她是笑這塊牌子。”

當時沒到二十的孟時心裡這麼想著。

於是本來舉到胸口的牌子,不自覺的耷拉了下來,落到了膝蓋上。

閃光燈亮了起來,“馬路牙子”的“遺照”就此定格。

陳與對這張照片不滿意,感覺孟時縮著頭,手耷拉著沒了三人養豬的氣魄。

當時的孟時也感覺不滿意,把他拍醜了。

孟時現在再看這張照片。

挺好。

就是沒人真的去養豬,可惜了那一行字。

聽蕭覺說到賺錢。

孟時笑道:“我是因為喜歡拿著相機記錄生活,然後樂意去分享其中一部分,而不是因為分享生活可以賺錢,然後拿起了相機。”

蕭覺站起來和孟時一起靠在窗臺上,盯著他說道:“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嗎,如果能拿著相機把錢賺了,不是最好。”

孟時搖頭,對他來說這兩者有著本質區別。

“如果我把UP主當成職業,那麼我必然會被他們的彈幕和評論影響,這樣我的初衷就變了。”

蕭覺感覺孟時有點矯情了,說道:“不要說拍短影片了,就算是電視劇電影,那些導演不也是在迎合市場嗎?拍了時代三部曲的葉上未,年初文藝片《長街》撲了之後,現在立項的新戲是仙俠,哪有人能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他舉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導演做例子。

有錢賺就完事了,大家都這麼搞,你憑什麼與眾不同?

現在有路可以走,為什麼非要爬牆?

孟時之前一直和他東拉西扯,就是試圖繞開這些東西。

他兩世為人,價值觀已經變的不正常了,和蕭覺說不清。

一個普通人,在什麼時候能隨心所欲,自在的做真正喜歡的事情?

小時候啥也不懂。

懂事了就進了學校。

從學校畢業了就是社會。

就業是問題,戀愛是問題,房子是問題,車子是問題。

就算有女孩願意跟你裸婚,但下一代的撫養同樣是問題,甚至連養老都是問題。

所以一個普通人,想要隨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大概要指望下輩子。

從莫種意義上來說,孟時現在就是“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