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對那些喜歡玩的同學來說,恰恰是最折磨了。

一些成績不好的同學,紛紛附和道:

“真的很恐怖啊,兄弟!”

“真的很焦慮啊,兄弟,我有時候打遊戲,一想到夏老師遊戲都打的不香了。”

孟時掃了他們一眼,表情逐漸變的嚴肅,說:“焦慮就對了。”

下面笑著的同學,看到他的表情不笑了。

他們腦海中,問號出現了。

孟時拉過椅子,坐下,說:“我的姐夫開了一家紡織廠,招收自己村、隔壁村的人來工作。

在紡織廠工作,大多是夫妻倆承包一臺紡織機。

丈夫從凌晨到中午,妻子從中午到凌晨,每人12小時,保證紡織機一天24小時運作,帶來最高的回報。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只要稍微動用一丁點的個人反思能力,他們便會感覺到焦慮。

難道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服務這臺機器。

生活就是為了給機器換針,換線?

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是盡頭,幹這些究竟有什麼意義?

學校裡那位喜歡打籃球,我們私底下叫他‘啊咆’的黃主任,在二中二十幾年了。

他看著自己身邊的同事,一個個離開,創業的創業,升遷的升遷,看著二中一直在縣裡墊底,他不焦慮麼?

我相信他也會時常感覺焦慮。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夏琴同志看著自己的學生,因為進入二中,便自甘墮落,她比誰都焦慮!

焦慮就對了!

焦慮是覺醒的開始,是改變的萌發。

那對二十四小時服務機器的夫妻,他們已經無力改變自己的生活,他們拼命的工作,為的是給自己的孩子帶來改變的機會。

那位課餘時間喜歡和同學打籃球的主任,當上校長也大抵不會改變什麼。

但夏琴同志很早之前就改變了,她變得不被人喜愛,不能和同學打成一片,變得嚴厲且煩人。”

孟時說著起身,走到身體有些微微顫抖,但已經面無表情的夏琴身邊,蹲下,輕輕握住她的手,說:

“她的清醒,她的嚴厲,不該被人討厭,不該是被不尊重的理由。”

他這話是對教室裡的同學們說,是對自己說,也是對已經離開很久的孟愈遠說。

教室外,黃崇高靠在門邊,問自己,是否當上校長也不會改變什麼。

教室裡,同學們一片沉寂。

夏琴則伸出沒有被孟時握住的另一隻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輕聲說:“嗯時,好了。”

好了嗎?

孟時覺的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