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角櫃檯,瘋狂的人民商場。”

“用一張假鈔,買一把假槍。”

鏡頭開始虛焦,孟時的臉逐漸模糊,另一個畫面在他臉上浮現出來。

“保衛她的生活,直到大廈崩塌。”

“夜色覆蓋華北平原,憂傷浸透她的臉。”

陸佳佳試圖看清另一個畫面——似乎是一個長髮的人在舞動,只是性別、背景都看不清。

和前奏一樣的布魯斯口琴聲響起。

虛焦的黑白畫面裡,孟時喝下一杯啤酒,又重新倒了第二杯,這次輕輕的抿了一口。

隨後鏡頭徹底穿過他的臉,再出現的是一張模糊的集體合照,像初中或者高中的畢業照。

“河州陽江二中,吉他少年背向我。沉默的注視,無法離開的教室。”

一個長髮的少年,看著鏡頭彈吉他,他嘴巴開合著,沒有聲音。

陸佳佳認出來這是孟時最早的兩個翻唱影片裡的畫面。

那個時候他安靜的像一幅畫,只是抱著吉他歌唱。

現在……

陸佳佳想起現在孟時那圓頭黑臉,一張能氣死人的嘴,一股莫名的滋味在心裡湧動。

這個人真討厭啊。

影片裡,一直平靜的歌聲,不安的躁動了起來。

鼓加入了吉他和口琴裡,把平和攪亂。

“生活在經驗裡,直到大廈崩塌。”

“一萬匹脫韁的馬,在他腦海中奔跑。”

鏡頭再次虛焦,那個舞動的身影再次浮現,只是依舊看不清。

背景音樂裡鼓點和電吉他開始激烈。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孟時蹲在小館子門口的陰影裡。

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皺皺巴巴的軟白紅塔山,又從裡面倒出一根同樣皺皺巴巴的煙。

把過濾嘴朝下在手背上敲了敲,看菸葉沉下去一小截,這才叼在嘴上。

“一萬匹脫韁的馬,在他腦海裡奔跑。”

黑白的畫面裡,孟時開始按打火機,那個一直浮現的舞動的模糊的身影,終於清晰了起來。

看到清晰的畫面出現,陸佳佳不由捂住了嘴。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賈樹道死死的看著被投放到辦公室大幕上的畫面。

孟時把打火機砸向地面。打火機在地上彈了兩下,鐵皮防風扣、塑膠打火按鈕,還有一小截彈簧,散了出來,飛出去了。

一聲長揚的嗩吶聲響起。

然後賈樹道這輩子都沒有見過,也沒有想過的荒誕場面,直愣愣的擺在他眼前。

那是一個搭起來的棚子,中間起了一個舞臺,後面懸掛著一張被處理模糊的相片,照片下面一行字特別的清晰【沉痛哀悼***駕鶴西遊】

這是遺相,這是一個靈堂。

可就在這靈堂上,一個穿著過膝長筒高跟鞋,熱褲、吊帶的女人,正忘情的舞蹈。

隨著四周老老少少拍手叫好,畫面裡逐漸模糊的孟時站了起來,那個在靈堂舞蹈的身影和他重疊在了一起。

“雲層深處的黑暗啊,淹沒心底的景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