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折騰的音樂大多都和地球的原版有些許不同,因為記不住,導致不能完全還原。

他本來還想抄來著,奈何記憶力不足,天賦全在樂感和畫面感上面。

所以只能依靠旋律再創作,做到神似,做不到完全形似。

是孟時在夭山村和楊衣教授、良載阿公談“語保工程”的時候做的。

脫胎於二手玫瑰裡的那段嗩吶、喇叭和鈸的合奏。

是樑龍給做的片頭曲,整首曲子詼諧、恢弘,可以說和電影極度契合。

而經過孟時、良載阿公再加工的,在原基礎上加了開道鑼、小鑼和村裡祭祀、鎮上廟會才抬出來的大鼓。

開道鑼和大鼓都是大樂,恢弘、震人心魄,配上嗩吶,以及始終貫穿全曲的“四下鈸加一聲小鑼”的節奏規律,又平添幾分邪性,很是攝人心魄。

而最前面的那一聲“ki——”,是青水方言中的“起”。

這一聲三秒的長音“起”是良載阿公開的嗓,鎮魂兩個字也是他起的。

阿公的意思,這曲子不陰不陽,索性用起棺打頭,再用鎮魂當名,做一個“狗屁不通”,讓內行人看個笑話,外行人聽個熱鬧。

孟時這貨一聽覺的這好,果斷定做了一箱“唱佛機”,把曲子放了進裡面,這下更熱鬧了。

整首曲子,孟時用的鈸,阿公兼顧開道鑼和大鼓,老舅夏成才吹嗩吶。

敲小鑼的人比較特殊叫餘豐,智力方面有缺陷,一邊的手腳也有點問題,導致走路姿勢難看。

十幾年前,餘豐十來歲的時候父親意外去世,母親也丟下他跑了,良載阿公見他一個人活不下去,便教了些東西。

例如在出喪的時候,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面拿引魂幡,敲“一字鑼”,或者在“請佛公”、“報喪”的時候“放罄”。

孟時阿爺去世的時候,大伯找來報喪的“打罄人”就是餘豐。

打罄的“罄”,在村裡算禮器,長的像手把加長的投擲手榴彈,下面木把,上面鐵製容器,放引線、塞火藥,壓實、點火、舉高,“砰”,聲音響的像雷。

除了樂器的含義之外,這個字的意思是“完、盡”。

所以拿引魂幡、敲一字鑼、放罄,這是命硬的人乾的“髒活”。

好在劉豐人傻,不嫌髒,流著鼻涕,傻笑著,乾的很漂亮。

的班底除了學了個半吊子的孟時,良載阿公和夏成才都是“師公”出身,配上專門幹“髒活”的傻子劉豐,三人除了“婚事”不參與,法、喪、慶,全都能辦,可謂相當“專業”。

當孟時按下開關,這首從唱佛機裡放出來,內行人看笑話,外行人看熱鬧的,一下就把場子裡的樂隊,以及在門口偷窺麥子的張麟均和江由都鎮住了。

江由和張麟均跌到地上,人倒是沒事,就是對於站在門內通道里的路燈樂隊幾人來說,動靜有點大。

高奔被焦從教訓一通,又被孟時徹底無視,本就是打掉牙往肚裡咽的憋悶心情,突然看到門外面摔出來兩個陌生人,憋悶的情緒被激昂的嗩吶和大鼓一激,頓時爆了,吼了一句,“你們他媽地誰啊!”

這下完了,節目看不了了……

張麟均腦子一片空白。

江由倒是無所謂,大不了被趕出去,有孟時在的節目,他才不想參加呢,但張麟均壓到他腿了,這次是真的疼。

於是孟吹和孟黑在地上疊成一堆,一個抖嘴唇說不出話,一個吸氣叫你快給我起開。

再次被無視的高奔,氣的都快冒煙了,他剛想邁步往兩人走過去,突然感覺身後的嗩吶聲越來越響。

是一首無法被忽視的純樂,鑼、鼓、嗩吶沒一件好惹的,高奔停下步子,回頭,看到孟時正拎著掛繩,甩著唱佛機,踩著鼓點,一步步走過來。

高奔整個人都僵住了。

第二現場的燈光從孟時後面過來,恍惚間美術專業的麥子感覺他像頭上頂著佛光,嘴裡伸出獠牙的雕刻、紋身題材“一念之間”。

不過這種恍惚僅僅持續了一念,下一刻,孟時從背光處走了出來,手裡一下一下拋著他的唱佛機,用街頭小混混一般輕佻的語氣對高奔說,“這是我弟弟孟吹,嗶站三十萬粉絲的大UP主,你小子說話給我客氣點兒。”

這一刻,麥子很想捂臉,哥哥,你頂著這麼高逼格的,說出來的話也太下頭、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