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盯著孟時,“你可能從沒想過要當一個偶像,但你正在把兩個小孩送入‘神國’,那個名叫‘小魚和小橋的嫁妝’的曲庫,是翱翔在藍天的白船,上面載著‘女王’,粉絲抬頭仰望,眼中是明月,身上是大火……”

孟時擺手打斷她,“不至於,不至於,那個曲庫,短的十幾秒,試聽就完了,不用錢,真要用付30塊版權費隨便用,長的一整首下載一塊錢,商用300塊,怎麼都不至於身上起火。”

麥子相信靈魂,她憤怒,她擅長做飯,但不擅放鹽,她養貓養狗,她的樂隊登臺表演時全體五顏六色,在現場化恐怖的妝。

‘路燈’的音樂,一開始是輕柔的,低調,飄,又終於變得兇狠,不再可愛。

麥子的住所和生活遠離中心。

她拒絕別人干涉獨立創作,厭惡主流。

和麥子這番短暫的交流過後,孟時突然想起了老秦對麥子的評價,總結一下就是——中二。

聽聽那用詞,天使啊,神啊,女王啊,又是明月又是大火的……

如果麥子下一秒從褲襠裡掏出一個神羅天徵,問,一袋米扛幾樓,孟時一點也不會感到意外。

孟時說,“麥子,那個曲庫只是我隨手弄的一個小玩具,女孩子接觸點音樂,賺些零花錢,並沒有什麼不好,魚十三歲,橋五歲,你說的那些離她們太遠了。”

麥子乾淨的眼睛注視孟時,突然笑了起來,說,“小魚和小橋開了個鬥音賬號,我以為是你的主意,原來你不知道,哦,對了,她們粉絲可比你多,小魚版本的還有你和小橋一起的影片,太火了。”

孟時看著她略帶嘲諷的眼角眉梢,也笑到,“小魚這丫頭主意正,她想玩短影片就玩。”

他這話還有後半句沒說,‘期末成績落下了,她就有的哭了。’

麥子身後一個大眉大眼,放這屋裡算帥的,看起來才二十七八歲的男人突然說,“你確定是小丫頭自個想玩嗎?”

麥子說,“高奔,吉他手,錦州人,09年來的四九城,做了三年洗頭小弟,又做了幾年幫人燙頭的中工,去年終於是當上理髮大工了。”

太陽的路燈,並不是全職樂隊。

主唱麥子是個生意很不好的平面設計師,兼職給人刺青,不收錢的那種。

吉他手高奔是理髮店的“託尼老師”。

鼓手牛琦最有錢,不過去年秋天和人一起開搖滾酒吧,把褲衩子賠掉了。

貝斯袁飛年紀最小,今年才二十四,但已經結婚。

玩樂隊的,搞藝術的,像他們這樣的人很多,平時上班,有演出,有靈感,就聚到一起,實在不行就辭職,等真沒錢了,再找班上。

孟時看著眼前這位,做了十年才當上理髮大工的吉他手“託尼老師”,問:“您認識孟琳和陳竹峰嗎?”

高奔感覺莫名其妙,“什麼意思?”

孟時說,“不認識啊?那沒事了。”

高奔這次看向孟時,說,“你到底什麼意思?”

孟時靠在門上,摸出煙,拿出一根叼嘴上,把煙盒塞回口袋,拿出打火機點上,說,“你不是暗示我,小魚並不是自己想玩嘛,我看你這麼懂,還以為,你認識我姐和姐夫,看到他們逼著魚兒拍影片賺錢呢。”

他大拇指和食指把嘴邊的煙拿下來,看著麥子和高奔,“你們特麼網上看個我外甥女的短影片,就特麼的知道她是我、我姐、我姐夫賺錢的工具人了?你們特麼的算是個什麼特麼的東西,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