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丫頭乖巧的點頭,又轉著圈一一給所有人鞠躬道謝、道辛苦。

孟時拍了拍發愣的任哥,讓他送三個丫頭回去。

聽到喊殺青,被孟時從人群裡拽出來之後,張政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覺的自己在表演上觸碰到了什麼,這種精神上的體驗,讓他忍不住戰慄,身上一層層的起雞皮疙瘩。

孟時和臉上按著冰袋的賈樹道對視一眼,沒有走過去。

他轉過身看著張政的眼睛,說:“我不希望這是你演過最好的一個角色。”

張政被賈樹道一拳砸的口腔出血牙齒鬆動,但眼裡是掩飾不住的興奮,急切的回應,“孟導,我一定…”

孟時搖頭,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異常認真的說:“今天是九月二十三,農曆秋分,還有一個星期國慶,明年這個時候,如果你沒能超越這個角色,我希望你能放棄當演員。”

張政眨眼,茫然的看著他。

“你有家庭,有工作。”孟時說,“我不希望我隨口說的話,隨手做的事,讓你無法再腳踏實地。”

張政,張嘴想說話。

孟時再次打斷他,“給自己一年時間,當你發現自己離這個角色越來越遠,無處發揮,一定不要抱怨,要放棄,要專注工作,要多花時間陪陪家人。”

張政深深的看孟時的眼睛,別過頭,擦了一下嘴角流下來的血,走到賈樹道面前,九十度鞠躬,大聲說:“實在抱歉,真的對不起。”

說完,他直起腰,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記耳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一刻,張政不像個成熟穩重的中年人。

他像個受了委屈,連最信任的、給他希望的人都不理解他,放棄他的倔強少年。

賈樹道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下意識的伸了一下手,又放下。

管斌一身紅色格子套裙,頭上假髮都沒摘,伸手遞給孟時一根菸,說:“這事要是在其他組裡,他會被罵的狗血淋頭,傳出去,不要說角色,以後連跑龍套都沒人要。”

張政一巴掌把賈樹道抽懵了,他入戲了,但生活不是戲。

他在片場見識太多想要出頭的人。

他們總是有無盡的幻想,然後迅速被打磨成合格的工具。

管斌說:“除了你這種導演,他再沒地方發揮。”

孟時把煙接過來,叼在嘴上,接過打火機點燃,“一年後再看吧。”

管斌皺眉。

孟時這一個月什麼都不露,一直吊著賈樹道讓他胡亂猜疑。

管斌知道這一次他本想拍完戲,藉著殺青宴撤,再放賈樹道一次鴿子,玩一下秦王繞柱走。

現在他走不了了,張政這一巴掌打出大問題。

管斌把煙點燃,說:“你還要給張政機會?”

孟時說:“他心裡這盞燈是我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