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好笑的呢。”孟時說,“我去找劉升水,哦,你沒見過,算了,這不關鍵,就是他寫了個小說,太監了,我帶著倆大漢去找他,差點把他當場嚇尿。”

孟時比劃著他手腳並用哭爹喊孃的狼狽樣子,

“在我的記憶裡,我們關係很好,比蕭覺好多了那種,其實事實上他只不過是小學同學,連我的長相都忘了,需要靠他媽媽的提醒才想起來。

那一刻,我突然覺的自己很荒謬,於是便開始看著身邊的一切,想,這個世界,生活,有我沒有,都不差吧。”

陸佳抬了下腳,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說,“還是不好笑。”

孟時感覺到了她的輕踢,笑道,

“如果是你爹聽到,他會覺的好笑,我用他會說的話給你說一遍。”

他模仿著陸端存的口吻說,

“人類創造出這麼多直角,可自身的行為又是那麼複雜和荒誕,喜歡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想的太多,顧慮重重,給自己增加數不清的藉口和牽絆。

而誰都有這麼一段日子,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覺得沒人懂自己難以言說的委屈,便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逃避那些突然而至的傷痛,對生活選擇掩耳盜鈴,變的疑惑、孤獨、畏懼。最終很久以後才明白,逃避只是短暫的慰藉,孟時你該醒醒了。”

陸佳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有內味了。

孟時說,“我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但其實就是個有病的鐵憨憨,和你爹一樣矯情的很呢。”

陸佳感覺老爹又被開了,而且自己還被佔便宜了。

“從劉夏和劉浩在我眼皮子底下打的頭破血流,良載阿公說,生活不能只是看著,到你第二次來,我以為自己已經想通了,要向前看。”

陸佳問,“你沒有嗎?”

孟時搖頭,“從四九城到夭山,再從夭山到四九城,我只是又逃了一次,像個離家出走的孩子,渴望從遠方得到救贖。”

孟時抬頭,陸端存正在外面來回走動,

“知道為什麼我會說他是沙雕嗎?他以為自己很懂我,其實大錯特錯。”

“我壓根不在乎賈樹道和搖滾,那天晚上賈樹道來找我,我和他說,你在紅樓,而我在西遊。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寶玉和猴子,最終都沒有好下場。

我甚至不如張仁沛,無論對錯,最起碼他是在思考搖滾的出路。

而我不過和賈樹道是一路貨色,

他想利用樓三的葬禮獲利,

而我是想在臺上告別過去,

把剃頭那天當成分割線,你是我的朋友,而秦輕雪、陳與、李哥他們是債主,我一個個的償還欠他們的人情。”

“我從一開始就想著從頭開始,那一天我把吉他砸了,一刻都不想停留,

我以為自己做到了,馬路牙子謝幕了,陳與去演戲了,再給秦輕雪留一個可以搖錢的女團,就圓滿了,

可在某一個瞬間,我突然意識到,其實自己目光所及都是過去,像個陀螺扭曲著旋轉,根本就沒有腳踏實地想過未來。

我還是從前那個腦癱,沒有一絲絲改變,可笑吧。”

“哪有腦癱說自己是腦癱的!你想了這麼久,這次一定已經想通了未來要做什麼!”

陸佳站起來,皺了皺鼻子,伸手拽住他的脖領子,

“我們見到的太陽是8分鐘之前的太陽。

見到的月亮是1.3秒之前的月亮。

見到一英里以外的建築是5微秒之前的存在。

即使你在我一米之內,我見到的也是3奈米秒以前的你。

我們目光所見的都是過去!

你說這麼多,就是不喜歡我!”

好吧,當初那個和秦輕雪說“我有他孩子了”,光著腳在稻田裡跑的像只撲稜蛾子的陸佳,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