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演唱會和孟時的《殺死那個河州人》,給她烏雲壓頂,山雨欲來的感覺,可最後不要說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壓根連個雷都沒有就結束了,弄的她理不清個頭緒。

就像孟時砸碎的那把吉他,臺上留下一地碎片,他什麼都沒說拍拍屁股轉身下臺,卻讓其他人猜個不停。

陸佳佳把她爹拉到身邊坐下,說:“我想聽。”

孟時嘴裡嚼著蛋糕,含糊的說:“他這種人,我說一句,我老宅旁邊有兩棵樹,一棵是柿子樹,另一顆也是柿子樹,他都能琢磨出花來,有什麼好聽…”

陸佳佳瞪他:“你別說話。”

孟時把蛋糕嚥下去,陸佳看他還想辯駁,點了兩下手機,指著自己的嗶站的ID‘我是女主啊’,說:“你今天是來送我的,我是女主角,現在這裡我說了算。”

“好好好,你是女主,你嗦了蒜,你口氣大,行了吧。”

孟時有些頭疼,抬手示意陸端存開始他的表演,“說吧,我在《極道女團》裡隱喻什麼了?”

陸端存喝了一口服務員送來的冰水。

看著孟時,眼裡是都是你那點小心思我一清二楚。

說:“這事要從‘啟蒙’說起。

我們那一代青年處在一個蛻變的時代,全社會的道德觀、價值觀正在激烈變化,我們焦渴、失落,在矛盾和理想之間搖並且滾著。

老崔和老秦他們用音樂傳達了最樸素的情感。而且,這種情感可以用木吉他和五音不全的嗓子在校園或廣場演唱。

啟蒙便是從這時開始的——在音樂和音樂文化上,一無所有的青年開始嘗試著去認識一種新的生活。

而從這一小部分人的狂熱的淚水裡折射出來的光芒,曾經讓我們誤以為搖滾樂已經誕生在這片土地上。

可啟蒙者只有他們。

他們不可能依靠不多的作品和演唱會,來讓更多的人學會識譜,作曲。

後繼者也同樣遇到了與觀眾隔絕的困境。

搖滾樂的信徒和反對者們不知道那種聲音是怎樣製造出來的。

它和“迪斯科”、“民歌”有什麼區別?它的同伴們長著什麼樣的頭髮和臉?搖滾樂成了一個抽象的詞。

在一些人那裡,搖滾樂成了早已滅亡的資產階級垃圾的象徵——他們代表了大多數無知者的憤怒。

而另一些則迫不及待地利用它釋放來自青春期、社會或道德的壓抑。

大家都太離譜了。

接下來,剛從國外回來的老崔告訴大家,搖滾樂的主流是“嚴肅、剌激、桀傲不馴的抒情”,這個語焉不詳的介紹似乎是唯一的註解。

很快懂外語的人翻譯了“甲蟲樂隊”“威猛樂隊”的作品,大小的報紙撰稿人依靠不斷咀嚼別人的唾液,然後再吐給別人咀嚼,形成交叉感染。

他們像在談論一種從未出現過的珍奇動物,例如“龍”。

然後是樂隊“劣質靈魂”盒帶的暢銷。

《無可救藥》前奏的錯拍節奏和主唱“任世間”高亢的嗓音,開始讓吉它愛好者們望而卻步了。

雖然這仍是迄今為止最好的一張流行搖滾專輯之一,但重金屬弄窄了木吉它情結儉樸的跑道。

伴隨而來這些的是,89、90年,理想主義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