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天口衚衕往陸老頭的小飯館,要走十來分鐘。

北方乾燥,對於孟時這個南方人來說,四九城的夏冬都讓人不舒服。

除了雪,他對於這座城市的氣候,再沒有半點喜歡。

雖然前天夜裡下了雨,時令也過了暑,但天氣依舊熱,地面也是乾乾巴巴。

時隔兩個月,又站在這個衚衕口。

對於衚衕來說,一切和兩個月之前沒有差別。

對於孟時來說……

“西天口?”陳與站在衚衕口,看著嵌在牆上的石板。

板子上浮雕著衚衕的結構,陰刻的衚衕名被漆成紅字。

他的反應和孟時第一次來時差不多,大抵都是一種想法——這什麼破名字。

“上西天”這個詞大概全國人民的理解都一樣。

孟時上次來,心裡想著,這倒黴名字,透著一股子要去極樂世界往生的味道。

這次他琢磨,“西天口”似乎有那麼幾分耐人砸吧的滋味。

如果真的有西天,人在這西天口,是不是前望能看到西方極樂,回首又能看到來時的路。

孟時感覺自己的心境和上次來不一樣了。

又一想,前往極樂,回首來路,這尼瑪不是地府“望鄉臺”?

良載阿公給阿爺做法事的時候,用桌椅板搭了個道場,裡面便有“地府”,他作為孫輩,還拿著香上過“望鄉臺”。

嘿。還是別琢磨了,不然又得回夭山待著。

算了算了。

老宅修好了。

大伯二伯也沒把屋裡值錢的東西分去賣。

阿嫲自己能做飯,還有年哥照看,都挺好。

至少阿爺生前維繫的家,沒隨著老宅倒塌,這也就夠了。

孟時提溜著裝相機的小包,腳步輕快的往衚衕裡走。

上次來本是打算拍個探店的vlog。

前面在衚衕裡的“墊場”拍好了,後面到店的“正戲”卻隨著《記憶裡腐爛的故里》走了樣。

今天說什麼也要給補上,再把兩段剪一起,也就圓滿了。

陳與看孟時徑直往裡走,緊趕兩步和他並肩,“大導演你一個電話就有時間?還讓人往衚衕裡鑽?”

“不然我在酒店定個房間,把你洗乾淨送過去?”孟時沿著牆根和樹蔭走。“這是他爹的店,聚一聚多好。”

“拍電影的片酬不少吧,我看網上光漏稅就能漏八億,也是尼瑪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