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是殷霜的唯一好朋友,她沒有理她,在殷霜的心裡,既失落又有點難過。

夏雪的家就在陽城,具體位置她並不知道。寒假的時候給夏雪打過幾次電話,但她都沒接,知道夏雪生她的氣,殷霜沒辦法,只得如此。想著寒假結束之後,開學的時候再跟她解釋。

她現在身無分文,必須要在校外她一直打零工的那家餐館上班。因為是寒假工,工資很低,只有正式打工的一半。

餐館的老闆娘是個三十歲開外的風韻猶存的少婦,南方人,有著那邊人獨有的精明和算計。殷霜經常被她用各種藉口和名目扣工資,本來工資就少,七扣八扣,到最後所剩無幾。

殷霜雖無奈,但覺得以她的清冷孤僻的性格再加上她在學校的不好的“名聲”,在這小餐館裡能做下去,已經是謝天謝地。

這個寒假有點長,四十多天的假期,對於留在學校的殷霜,代表著一種離鄉背井的淒涼和孤單。

小餐館的生意其實並不好,尤其放了假,來吃飯的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和民工。所以才放寒假,就走了好幾個員工。人手急缺的情況下,老闆娘在外面張貼了招工資訊,結果當天上午才發出去,下午的時候就有人來應聘。一看,竟是那天一直勸她不要上前的戴眼鏡的學長許文赫。

許文赫做事勤快,細心,炒得一手好菜,嘴巴又甜,才來幾天,就討得了老闆娘的歡心。

她對許文赫沒有什麼感覺,只覺得他說話很溫柔,笑容也很溫暖。所以,對他,殷霜從來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眸光中沒有一絲波瀾。

她現在一個人在後廚洗碗,還要兼顧端茶倒水,所以,她每天都很辛苦。

留在學校的學生並不多,為了方便管理,所有留在學校的學生都集中在了經管學院的宿舍大樓,一棟男宿舍,一棟女宿舍。

她住在了女宿舍,而許文赫就住在了對面的男宿舍。

許文赫很照顧她,只要後廚剩下有好吃的,都會給她留著。下班的時候,都會用保溫盒給她裝好,拎給她,給她晚上當夜宵。

她每次都不會要,任由它孤零零的擺在後廚的案板上。

本以為多幾次這樣的時候,許文赫就會放棄。但他好像並沒有因此而放棄,每天,依舊如此....

被換了宿舍的殷霜,依舊一個人住一間。因為被分過來的那些學姐又或者同年級的同學,一看到是她,紛紛躲避,好似她是瘟疫。

這些情形,殷霜已經習慣。如此甚好,一個人住在能住的六個人的寬敞寢室,這麼清靜,何樂而不為。

大一第一學期裡的那個寒假真的是冷得要命,統共才兩件棉衣的殷霜,在這個寒假裡,過得極其艱難。很想去買一件厚一點的外套,奈何身無分文(寒假裡的工資老闆娘月結),只得作罷。

每天寢室—餐館—圖書館,三點一線,穿過呼嘯的寒風,冰冷的結霜的路面,就這樣哆嗦著,沉默著,咬著牙堅持著。

許文赫看出來她冷,從外面買了兩件厚毛衣給她,說穿在裡面會暖和一些。毛衣的顏色鮮亮,淡紫色,上面有隻灰色的長耳兔。另一件白色,上面是紅色的麋鹿....

兩件毛衣很漂亮,但殷霜怎麼可能接受。對著他,一臉清冷,淡淡的搖著頭,沒說話,也不給他任何和她說話的機會。

因為這件事,許文赫有大概一個多星期沒和她說話。

她無所謂,日子一直如常。對於她殷霜來說,什麼樣的苦她都能吃.....

這個寒假過得真的很慢,總覺得很長一段時間過了的時候,看一下日曆,竟才過了半個月。寒假放了一半的時候,年關將近,校園外的那些個小店陸陸續續全部關閉。一年到頭,商家們都要回去過年....

在別人看來,這過年是一件熱鬧而又讓人感動的日子。但對於殷霜來說,這日子,代表著孤苦和憂傷,代表著如果老闆娘將餐館關閉,將會代表著她生活無以為繼。

所幸的是,老闆娘視線如命。現在她的餐館生意極好,她捨不得關。

正因為這,當校園外所有的小賣部和餐館都關閉了,而她依舊照常營業.....

快過年的時候,學校對面的主城市繁華熱鬧,到處張燈結綵,一片喜慶。而他們學校,卻依舊如常,而且之前留在學校裡的同學都因為這或那種原因離開,去別的地方過新年。

除夕的時候,從來都是灰濛濛的陰冷天氣,突然降溫。晚上的時候,竟然開始下雪。

鮮少見到雪花的殷霜看到這漫天飛舞的雪花,她的那一潭死水的心突然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活躍。

“下雪啦,這除夕下雪,瑞雪兆豐年,真好!”

許文赫在她的身邊,低低的說著。

“今晚你們早點下班回去,紅包在櫃檯上,一人一個。工資年後發....祝你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明天放假,你們休息一天,後面上班,記得。”

老闆娘也看到了外面的大雪,看了眼貼在門上的大紅的對聯,戴上圍巾,拉開餐館門的時候,轉回頭看了她和許文赫一眼,濃妝下的一張臉,全是笑容。

“你們走的時候,記得給我關門!”

身旁的許文赫見狀,微笑著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