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哭得梨花帶雨,卻怎麼也不肯起身跟他走,兩人就在街上拉拉扯扯,糾纏不休,陳雲棋再也看不下去,衝出酒館,跑到那老漢面前,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送,那老漢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陳雲棋指著他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強賣女兒,你膽子也太大了。”那老漢先是吃了一驚,而後見是一個小少年,也就不足為懼,從地上爬起,理直氣壯地說:“她是我女兒,我想怎樣就怎樣,還輪不到你一個毛頭小子來管。”說著又伸手去拉那小女孩。

那女孩見有人打抱不平,像是遇到救星一般,連忙一把抱住陳雲棋的大腿,哭道:“大哥哥,求你救救我,他要把我賣到妓院去。”陳雲棋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著實不忍,對那個老漢更加憤怒,一邊將她扶起,瞅著那老漢又來拉扯,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上,將他踢翻在地。

那老漢受了這麼狠狠的一腳,頓時胸口劇痛,咳嗽不已,上氣不接下氣地嚎道:“好呀,青天白日的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我要到官府去告你!”

街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見到這副場景,一時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那老漢卻嚎得更加厲害,在地上翻來滾去,反反覆覆說陳雲棋要搶他的女兒。

陳雲棋見他惡人先告狀,倒也不知如何是好,指著那老漢罵道:“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你要賣女兒,反倒說我強搶民女。”

兩人爭持不休,這時圍觀的人中有人站出來說道:“到底是他要賣女兒,還是你強搶民女,問問這個女孩就知道了。”

陳雲棋一聽,覺得有理,向那小女孩道:“小妹妹,你告訴大家,是不是你爹要把你賣掉,我是為了救你才打他的。”

小女孩猶自眼淚汪汪,睜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看了看圍觀的人群,一字一句地說:“是你要把我搶走,還打傷了我爹。”

陳雲棋一聽此言,便恍如做夢一般,頓時呆住了,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人群中的人開始對他指指點點,簇擁著要把他送到官府衙門去,他看了看那老漢,只見他眼神似乎中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他又朝那小女孩看去,只見她也正目視著自己,而眼睛裡卻再也不是剛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心中一驚,立刻想到自己是遭人陷害了,但他與這對父女素不相識、無怨無仇,肯定不是他們有意要陷害自己,那麼是誰?是誰在幕後指使他們?他們又為什麼要陷害自己?

一連串的疑問在腦子裡浮現,像亂麻一般,毫無頭緒,圍觀的人群將他攔住了去路,非要把他送到官府去,他又朝這些人看去,似乎他們的臉上也隱藏著極深的陰謀。

鑄劍幫總舵設在開封城西,一座偌大的府第,既是陳家的私宅,也是鑄劍幫日常運轉的辦公之地,至於鑄劍的工坊則設在離陳府四十里的一處偏僻的山谷之中。

陳家先祖便有鑄劍的手藝,從唐代開始就以鑄劍為生,日積月累,手藝越漸高明,生意也越做越廣,慢慢的在江湖上開啟了名聲,成為數屈一指的鑄劍高手,鑄劍幫便因此成立。

陳家先祖鑄劍之初,並沒有學過武藝,只是普普通通的手藝人,後來陳起軒的高祖陳鴻宇鑄出一把銷鐵如泥的寶劍,引來了無數武林人士的覬覦之心,先是有許多的名門大派出高價購買,也有很多江湖俠客願以寶物相換。

可是這把劍是陳鴻宇窮盡畢生心血鑄就出來的,他始終不願賣給他人,想做為傳家之寶一代代流傳下去,可是武林人士對寶刀寶劍的渴望,不下於普通人對黃金美妾的痴迷,既然正規手段買不到,就會有人打起了歪門邪道的主意,有明火執仗的強盜,也有偷偷摸摸的盜賊。

陳鴻宇若不是將寶劍藏得極其隱秘,寶劍肯定被人奪走,但縱是如此,他也損失不小,單憑府中的護衛就要比平時增加一半還多,他不堪其擾,可又實在不想把寶劍拱手送給他人。

後來有一位江湖老者到他府上買劍,兩人相談之間,他便把自己的苦惱向那位老者說了,那老者沉吟了半響,說道:“我傳你一套劍法,保管再沒有人敢來打這把寶劍的主意。”

那老者於是向他說了劍法的口訣,又把六十四招劍招,三百二十種變化盡數講解給他聽,陳鴻宇按照口訣演練劍招,學了大半年之久,才終於將這套劍法盡數學會,而那老者也每隔一個月便來考察他學習的成績,考察之後竟然發現陳鴻宇是個練武之才,很多劍招之間繁難的變化,他竟能在短短數月之間就能練得駕輕就熟,於是便正式收他為徒,又傳了他一套拳法。

陳鴻宇學成之後,那老者留下八個字便即悄然遠去,他悵然長嘆,畫了老者的畫像掛在鑄劍幫的大廳裡,時常懷念恩師對自己的栽培之恩。

陳鴻宇學了老者的這套劍法,一時名聲大躁,在江湖上有了響噹噹的名頭,那些偷雞摸狗之輩便再也不敢到他府上去打那把寶劍的主意,從此陳家的武藝便世代流傳了下去,成就了今日的武林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