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一路走好

兩道分不清是血混著淚還是淚混著血的滾燙液體，從胡九霄的眼角滑下。

我肚子裡的孩子，可能是感應到了胡九霄的撫摸，隔著我的一層薄薄的肚皮，向著胡九霄的臉上輕輕動了一下，然後又縮了回去，緊隨著又朝著胡九霄貼著我肚皮裡的掌心裡動了一下，像是在跟胡九霄告別，又像是在對這個還未見過面的父親好奇。

這一瞬間，熱淚瞬間又從我的眼中洶湧出來，還有幾個月，我就要生了，還有幾個月，胡九霄就要當爸爸了，可是我們都已經等不到這個時候了。

看著胡九霄伏在我身上，緊緊的用手貼著我肚子無比想再靠近我肚子裡的孩子的模樣，我難過的心都快要碎了，我知道胡九霄可能比我還捨不得，我也想留下他，可是我卻又沒有什麼辦法阻止胡九霄的決定。

這麼多仙家的性命，全都因為這場戰爭而犧牲，我不可能為了我自己和我肚子裡的孩子，求胡九霄留下來，我也沒資格求胡九霄留下來，他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而我也不配自私擁有他，哪怕我現在哭的再傷心，那也是無能為力的眼淚。

戰場上的風沙一齊怒吼咆哮，像極了那些死去的戰士們在生命前最後一刻震天動地的怒吼。“秀秀，我該走了。”

當胡九霄跟我這話，擔心又平靜。讓原本已經悲傷的到極限的我，瞬間就像是一根已經崩到極致，忽然之間繃斷了的琴絃。

此時我的腦子裡在這一瞬間，似乎什麼都沒有了，眼睛裡只有胡九霄，還有他告別的我話。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裡還有沒有洶湧出來眼淚，看著胡九霄的臉，他那張臉哪怕是再蒙上多厚的血跡，哪怕再蒙上再多的灰塵，都掩蓋不了當初我看見他第一眼時的驚豔絕倫。

很多挽留的話，從心裡湧出來，想要對胡九霄講，但是當這些話卻被堵在了喉嚨裡，不管怎麼樣，都出不來，到最後，只是哭著對胡九霄說了句：“一路走好。”

語氣平靜，就跟胡九霄對我說的話的語氣一樣，我並不想要他替我擔心，也如他不想我替他擔心一般。

胡九霄微微笑了一下，終於放心了，緩緩伸手向著我的臉上摸了上來，對我輕聲的說了一句：“我們的孩子叫如意，你和孩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說完之後話之後，一道白色的亮光，瞬間就從胡九霄的眉間向著我們周圍，四溢開去！

我渾身都被籠罩在從胡九霄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裡，緊緊的抱著胡九霄，抽噎的泣不成聲，我不敢相信，胡九霄就這麼死了，他不會死的，他一定不會死的，我並不想讓他死……。

光芒灑滿了整片結界，籠罩在了每個因為戰爭而死的仙家身上，籠罩在了每一杆倒下的的戰旗上，籠罩在我的心裡。

胡九霄隨著他身上的精氣散發，逐漸的在我懷裡消失，他的身體，化成了一點點宛如星光般的白點塵埃，脫離了我的懷抱，向著天空飄了上去。

我伸手想挽留這白光，可卻抓不住一絲一毫，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白光，消失在了我溢滿了眼淚的眼睛裡。

天下起了雪，漫天銀白大雪，一片片的向著地面上飄了下來，就恍若是胡九霄生前那一身銀白光潔的毛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