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謙程坐在視窗,行銷立骨,短短几天,他就瘦的脫了像。

裴實英推門進來,手裡端著午飯,他看了一眼一點精氣神都沒有的裴謙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裴實英把飯放在他面前的書桌上問他:「你瞅瞅你自己,都成什麼樣子了?瘦的就剩一把骨頭,上次淋雨感冒才好,你就又鬧絕食,不想活了是不是?」

裴謙程索性趴在窗臺上,外面有聒噪的蟬鳴,嗡嗡的叫個不停。

他不想理會這個男人,所以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我知道,你恨我。」裴實英冷漠的哼了一聲:「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也沒幾個人愛我,但老子有的是錢,隨手一揮,撲上來愛我的女人多的是...」

「你知道什麼叫愛嗎?」裴謙程終於開口,他嘴唇乾的已經爆了皮,裂了口,說話的幅度稍微大點,就會有血珠崩出來。

「你知道?」裴實英覺得這個問題好笑:「你當真以為你跟一個男孩就能有真愛了?這個世界上,男女之間都未必,何況你們?別的不說,我就問你,你上次給他配一副眼鏡,好幾千塊他知道嗎?你送他的手機,話費充了夠他十年用的,他知道嗎?你前幾天淋雨,燒到說胡話,一整晚一整晚的叫他的名字,他知道嗎?你跟我鬧絕食,就為了不出國,為了他想留在國內,他知道嗎?還有你現在這個鬼樣子,他又知道嗎?」

「膚淺!」裴謙程冷笑,他慢慢轉回身,看著裴實英,有氣無力:「我已經答應你跟他分手了,如果你再逼我出國,我就死給你看。」

裴實英到底還是在意他這個兒子的,平日裡吵歸吵,鬧歸鬧,他雖然手段見不得光,但還真不至於把他兒子逼死。

這幾天裴謙程的狀態,他也看到了,他是真的絕食,連續三天了,水米未進,面容枯槁,枯坐窗前,一坐就是一天,看著大門的方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罷了,裴實英第一次向自己的兒子妥協:「把飯吃了,看看我給你拿回來的那些資料,準備填報志願吧。」

裴謙程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歸位。

他拿出手機,鼓起勇氣把那個熟悉的已經快要爛在肚子裡的號碼撥出去,可是對方提示關機。

他慌忙扒了幾口飯,吃的太猛,嗆了好幾次。

覺得稍微有點精神,他拿了電動車的鑰匙下了樓。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簡禹初,可是他就是想要去見一見他。

烈日當空,他騎的飛快,可是當他離惠民小區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內心的恐慌就越發的強烈,他才發覺,他和阿禹已經十多天沒見面了。

他放緩了速度,把頭盔放下來,一邊急切一邊懼怕的朝著那幢熟悉的樓騎過去。

遠遠的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裴謙程幾乎沒忍住,他喊道:「阿禹——」

可是簡禹初沒有回頭,他拎著一個袋子,步伐緩慢的走向垃圾箱。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就像大雨那夜,他離開時那樣堅決果斷。

「阿禹——」

裴謙程又叫了一聲,他這才發現,空氣中根本沒有他的聲音。

原來,他發不出聲音了,他只是微張著嘴,一遍一遍的把阿禹兩個字在唇齒之間反覆無聲的呼喚。

只有眼淚像洶湧的波濤,淹沒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