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最後回了臥室。

簡禹初把裴謙程用被子包裹起來,給他搓著手和腳,他不知道他在陽臺上已經凍了多久,可是都暖了這麼久裴謙程的手腳還是冰涼的,可見凍了並不是一時半刻。

裴謙程從簡禹初的眼睛裡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心疼。

剛才那番長達十幾分鐘的隱忍哭泣,讓他此時的眼睛依舊浸著血色,在房間裡白熾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紅。

他抓住簡禹初在他手腕上用力搓揉想給他熱量的纖細手腕,輕輕的搖頭,仿若告訴他,自己已經不冷了。

簡禹初卻沒有因此停下動作:「一會就好。」

「阿禹。」裴謙程沒再阻止他:「我想跟你說,我從來沒有覺得跟你照顧簡媽是要搭上我一輩子的。我反倒覺得那樣,是我要了你的一輩子,我很自私,想要跟你共度餘生,我也很貪心,想要你的餘生裡都只有我。」

簡禹初的動作輕了,慢了,他握住裴謙程的手,在他手心輕輕的打著圈。

「可是,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簡禹初低頭注視著他已經泛紅的掌心:「沒有誰會在一段戀情開始時就輕易許諾一輩子。你說我們一輩子不分開,只是你現在覺得這樣的生活會讓你感到幸福,充實,快樂。可是以後呢,當你厭倦了這樣,狹小的房間,擁擠的廁所,出門碰見的都是瘋傻痴癲,你還會甘之如飴嗎?」

裴謙程沒有立馬給出答案,只是反手握住簡禹初的手,與他十指緊扣,另一隻手摟住簡禹初的後脖頸將他帶向自己。

簡禹初就那樣趴在他的肩膀上,裴謙程的手在的後頸上輕輕的撫摸著,像是撫慰,也像是給予他獨屬於自己的安全感。

「我們有誰敢保證自己選擇的人生就一定是完美的?」裴謙程的聲線裡盡數都是溫和:「按照你的思維,我該喜歡那幢大房子,喜歡那個家的一切。可我恰恰覺得自從來到你家我好像才懂得了家的含義。你和簡媽給予我的,遠比那些物質要讓我幸福的多。我知道,你其實並不喜歡這裡,但是你放心,遲早有一天,我會透過自己的努力給你買一幢大房子,到時候我們帶著簡媽,一家三口,就真的再也不分開。」

簡禹初不是不相信裴謙程,他只是太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與殘忍,太瞭解人心的變化莫測。

但是他並沒有反駁裴謙程的話,他們至此才真正的確立了關係,所以現在並不是糾結以後究竟要何去何從的時候。

他們既然堅定的選擇了在一起,那便應該想方設法排除萬難,將阻礙他們在一起的所有因素毫不猶豫的踩在腳下。

是高山,就一起攀過去,一起去看山那邊更好的風景。

是河流,就一起趟過去,一起攜手乘風破浪。

是溝壑,就一起跨過去,哪怕萬劫不復,至少他們彼此相伴。

既然選擇在一起,就該有堅定走下去的決心,只要裴謙程始終站在他身邊,他就有底氣跟未來死磕。

他終於不再對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持續悲觀,他想和裴謙程有一個屬於他們的未來。

於是簡禹初點點頭,像是真正下定了決心一樣。

裴謙程見他終於答應下來,這才露出了微笑,也覺得自己這一晚上的凍真是沒白挨。

「還有,阿禹,我會好好學習,我要努力把語文成績提上去,但是你也要答應我,數學不要再控分了,我們一起去上國內最好的大學,我們把簡媽帶上,說好不分開,就一刻都不分開。」

簡禹初剛要說什麼,就又被裴謙程打斷:「我知道,你上次跟我說了簡媽不離開這裡的原因,這事交給我,如果我能說服簡媽跟我們一起走,那我們就考同一所大學,去同一座城市好嗎?」

這倒是出乎了簡禹初的意料,他以前不是沒跟簡筱安透露過這樣的意願,可是簡筱安每次都拒絕的乾脆,一來二去,他也就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