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謙程就知道簡禹初有這樣那樣的顧慮,他一直不說,總是躲著他,冷落他,故意跟別人走的近一些,這些他都知道,所以他不生氣,他知道簡禹初心裡苦,他也沒指望自己一表白,簡禹初立馬就能接受。

他從小被拋棄,成長過程中又吃了那麼多苦,當童工賺錢養家,還要照顧隨時發病的母親,他謹慎一些,是應該的。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簡禹初,他也不會這麼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心掏出來,交給一個未經世事,也不確定未來在哪裡的十八歲少年。

裴謙程看著簡禹初,他雖然難過簡禹初會說出這番話,但仍舊出聲安慰他:「阿禹,你別想那麼多,你不要被自己的思想困住,你這些年活的這麼苦,你該為自己快樂一些的。」

簡禹初杵在原地不動,他漸漸移開與裴謙程對視的眼睛。

雙手插在口袋裡,卻仍舊擋不住嚴冬的侵襲,他有點冷,也有點累。

裴謙程抬手去摸簡禹初的臉,冰涼的,顴骨處甚至帶了點被冷風吹過的紅。

「阿禹,你明明是喜歡我的,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簡禹初後退一步,避讓開裴謙程的撫摸。

是了,他一直拒絕裴謙程的表白,說了太多冠冕堂皇的話,可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說到根兒上,他的拒絕綿軟無力,所以裴謙程才會不退反進。

如果想讓他死心,就該讓他失去希望才對。

「裴謙程,我不喜歡你。」簡禹初說:「我、不、喜、歡、你,你聽清了嗎?」

裴謙程想說,我又不聾,當然聽清了。

可是他說不出來,他覺得喉嚨被什麼扼住,他明知道簡禹初說的是謊話,可他依舊感到委屈難過。

良久,他再次向眼前的男孩子確定:「你說你不喜歡我?」

可不待簡禹初給出答案,他就迫不及待的又問:「不喜歡我,那天你冒著大雨去找我?不喜歡我,你不排斥跟我蓋一床被子?不喜歡我,你願意收留我?還有他太多太多,你想讓我說出來嗎?啊?你可以騙我,但你能騙的了你自己嗎?」

裴謙程的聲音有些大,這是在人家小區,樓上就是妗妗一家,讓人聽到不好。

簡禹初著急,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裴謙程一個大步上前,就將簡禹初抱住了,他此刻管不了那麼多,誰愛看就看,誰愛聽就聽,他無所謂,此時此刻,還有什麼比簡禹初的拒絕還要讓他痛徹心扉呢。

「你幹嘛,你鬆開我。」簡禹初推他,卻怎麼都推不開:「你放開,這是在別人家的樓下。」

「我不放。」裴謙程態度強硬,雙臂纏在一起,把人狠狠勒住,「你今天無論說什麼,我都不放。簡禹初,你他媽就是看我好欺負,什麼話狠你說什麼,哪裡疼你往哪裡扎,你為了推開我,連不喜歡我這種鬼話你都能說出來,你自己信嗎?你怎麼那麼傻,多一個人愛你不好嗎?」

簡禹初覺得自己的腰快要被裴謙程勒斷了。

他甚至無法呼吸。

很多年後,他仍舊記得這個夜晚,平安夜,裴謙程抱著他,那一刻遠處的夜空突然升騰起無數煙花,像是在為他們歡呼雀躍。

簡禹初將下巴支在裴謙程的肩窩裡,眼淚迎風而落。

那一個擁抱亙古綿長,熱烈溫暖,簡禹初沒再試圖掙扎。裴謙程太勇敢了,他從未停下追求他的腳步,他勇往無前,所向披靡。

最終簡禹初抬起手,慢慢的環上裴謙程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