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禹初以為裴謙程那話是開玩笑的,他這人就算再怎麼霸道,也不可能霸道到隨隨便便登堂入室去管別人家的事情。

可他還是低估了這個霸道鬼做人的底線。

放學後,裴謙程載著他,走了另一條路。

「你這是去哪...」簡禹初探著頭往前看。

這條路根本不是去燒烤城的路。

「去你家啊。」裴謙程把這四個字說的雲淡風輕,甚至語氣中還帶了些歡快。

「有病吧你。你給我停車。」簡禹初說著,就從車上跳下來了。

裴謙程車速不慢,他這一跳,存了腿,簡禹初覺得膝蓋還是哪裡跟過電一樣難受,他彎著腰,雙手撐在膝頭上,抬眼看著已經騎出幾米遠後正返回來的裴謙程。

「你瘋了吧,你跳什麼啊?」裴謙程看簡禹初皺著眉頭痛苦的樣子,不由的有些擔心:「怎麼了,是磕著了嗎?」

簡禹初擰著眉心直起身體,把人罵了一通:「你想幹嘛?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能不能別多管閒事...」

「我把這事跟你媽說說,看看你媽到底佔哪頭,怎麼就多管閒事了?」裴謙程不以為然。

「滾,用不著你說,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插手,還是你覺得...」

話到嘴邊,簡禹初還是保持了緘默,太傷人了,他說不出口。

「覺得什麼?」裴謙程半個身體都倚在車樑上,他靜靜的看著簡禹初,一字一頓的問:「覺得我是在看你笑話是嗎?覺得我這樣登門,是抱著一種窺探你生活的獵奇心態?覺得我就是去看看你媽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精神病人?還是覺得我這樣的有錢人,對你們這種窮人抱有一種天然的鄙視?」

能說出這番話,他他媽語文是怎麼只考了35分的?

簡禹初沒由來的理虧,但並不是因為裴謙程在這番話裡表達了對他的憤怒和他陰暗心理的正確猜測。

兩個人僵持著,似乎誰都沒有妥協的意思。

末了,裴謙程嘆了口氣,他轉身推著車子往前走,幾米遠之後,他回頭看依舊站在原地的簡禹初,罵道:「上車,送你去燒烤城,再他媽不走,看老闆扣不扣你錢。」

對於裴謙程的率先退讓,倒是給了簡禹初不小的震撼。

接下來的路程,裴謙程沒有再說過話,他覺得或許自己是真的多管閒事了。

即便是出於好心,但或許他的方式也是錯的,簡禹初的自尊心遠不是他表面看到的那麼淺薄。

他或許應該找一個更好的辦法。

又或許,他壓根就不該提這件事,他們不過是同桌,一年過後就會各奔東西的同桌,十年過後,他們或許看著畢業照片連對方的名字都叫不出來,誰又能在誰的生命裡留下濃墨重彩呢?

這樣一想,裴謙程越發覺得自己真的是多此一舉了。

可是,當他看到簡禹初忙的滿頭大汗,累到不想說話,甚至是趴在他背上就能睡著,還有他那一身沾滿了煙火氣的油煙味,他還是忍不住動一些惻隱之心。

他們明明年紀相仿,可自己騎著兩萬八的山地車,簡禹初卻只是想著如何去二手市場陶一輛更加便宜的廢鐵。他可以在網咖通宵達旦的玩遊戲,簡禹初卻置身鬧市,在給人家端茶打水端盤子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