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謙程聽到簡禹初喊那個女人媽媽。

那一刻,裴謙程說不出的難過。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難過,但就是想哭,嚎啕大哭。

他從小到大想象過無數媽媽說話的聲音,似乎此刻,他心中的那個媽媽與樓上那個女人重合了。

他做過無數關於媽媽的夢,夢裡,他媽媽就是這樣溫柔的喊他程程!

他伸手把自己的書包拿下來,在隔層裡,摸出了一個人偶。

人偶穿著漂亮的紫色長裙和高跟鞋,有一頭波浪捲髮,面板很白,那是他很小的時候在集會上看到的,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因為那與他想象中的媽媽幾乎一模一樣。

簡禹初抱著幾本書下樓來,正好看到裴謙程盯著自己手裡的東西看,他走近幾步,裴謙程趕忙把那東西放進書包夾層,抬頭看著他。

「這是我高一高二的語文書,還有一些筆記。你能看懂就看看,看不懂回學校問我。」

裴謙程接過書,上身一甩,就把背後的書包甩到身前,把書裝進書包:「謝了!」

簡禹初到嘴邊的囑咐還沒來的及說出口,裴謙程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裴謙程從簡禹初家離開,順著大道一路瘋騎,後背好像都被汗水浸溼了,他也沒停下來歇一下。

直到進了自家別墅,看到他爸裴實英的車子停在院子裡,他才緩緩的停下來。

這會兒已經近晚上十二點了,樓上他爸的房間裡亮著燈,窗子開著,有女人嬌喘的聲音傳出來。

裴謙程就等在院子裡,裴實英總是帶不同的女人回來,但卻從不留她們過夜,完事之後,他就會送那些女人離開。

裴謙程不想進屋聽那些髒了耳朵的Yin.叫。

大概半小時,裴實英房間的燈滅了,又幾分鐘,他牽著一個女人的手從別墅走出來,像是沒有料到自己的兒子在樓下,裴實英先是一愣,然後鬆開了女人的手,上前,「呦,這是我家公子回來了。」

裴謙程看著那個把自己化的親媽都認不出的女人,嫌惡的後退了一步。

他看著自己的父親,嘲諷道:「每次都帶不同的女人回來,你也不怕得病。」

裴實英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把手舉起來了,裴謙程上前一步,把自己的半邊臉支過去:「打!」

裴實英手掌變成拳頭,最後賭氣放下:「老子的事情你少管。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外面高階賓館一夜也就萬二八千的。你偏偏每次都要把人帶回家裡,你噁心誰呢?」

裴實英看了一眼女人,「你先上車去。」

那女人不情不願,剜了一眼裴謙程,扭啊扭的上了車。

裴實英看著這個從小就跟自己不對付的逆子,罵道:「你他媽的越來越不像話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啊,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你還管起老子的事情了?你都得老子給你擦屁股,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裴謙程懶得跟自己的爹掰扯,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打他記事起,裴實英就不停的換女人,能堅持一個月的都是長的。

他清楚的記得,最長時間的那個女人,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登堂入室成為裴實英的太太時,被裴實英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他說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結婚了。

那個女人氣的當場就甩了他一個耳光,她當時看著裴實英這個提上褲子就不認賬的老流氓說:「我咒你斷子絕孫。」

其實每一個被裴實英如垃圾一樣拋棄的女人都曾對他恨之入骨。

但是裴實英不在乎,斷子絕孫也罷,不得善終也罷,他什麼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