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累到睡不飽,腿帶著傷,還在廚房裡給他忙活,元沁的心一陣嘩嘩淌血。

“沐小姐說什麼?我不懂…我什麼時候給你做過東西?你搞錯了吧!”

“怎麼會?四哥都已經告訴我了,餛飩是你做的~!各種餡,我都很喜歡呢!那個香菇素的,薺菜的,我都很喜歡呢!真是有勞桑小姐了,連我喜歡的魚肉的,都能做出來!你不知道,這兩個月,我每日三餐都是吃你做的餛飩,把胃都吃傷了,醫生建議改成包子更好…四哥前兩日還拿了四個菜包給我,也是香菇捲心菜的吧,真是有勞桑小姐了,這幾個月一直為我下廚!我真得很感激你為我跟四哥做的這一切…都怪我身體不爭氣,嘴巴又挑,居然只吃得慣你做的東西,四哥也是沒辦法,為了我,只能一次次勞煩你!國外的時候,四哥就很寵我,他最不得我難過了,為了我,做什麼,他都是願意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這些好吃的,都是出自桑小姐之手,既然碰到,我就覺得,還是該跟你道個謝!畢竟,這麼長時間,混沌包子,有那麼餡,做起來也不容易吧!哎,吃得我都想吐了,但沒辦法,別的我吃不下去,每次四哥就餵我吃這個,好歹我還能撐著…哎呦,這次的我又快吃完了…”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明明記得他把包子吃了,可她居然說得全對。

剎那間,元沁就明白了為什麼他一次次撒謊,一次次地說想吃這些東西,而事實上,她基本沒有看到他吃,她甚至也曾懷疑過那些食物是不是被他餵狗了?原來,他自始至終,只是在哄著她幫她做飯?

她做的食物,全是為了給這個女人?他卻一次次騙她,說他想吃,不管她多累,帶著病,她卻都沒拒絕。

剎那間,元沁就明白為什麼幾次她會從他的言行舉止間讀到愧疚的情緒?

愧疚,他也會對她愧疚嗎?

唇瓣顫抖著,元沁卻一句話都已經說不出來。

閉了閉眼睛,正想要說些什麼,沐一塵卻再度出聲道:“咦,這個戒指怎麼在你手上?你不會自己偷要地,戴上去的吧?這又不是給你的!”

“什麼?”

順著她的目光,元沁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

“這個名為‘晴’的戒指,你不覺得很像太陽花嗎?這個戒指,原本是四哥買給未婚妻的!桑小姐,你不會覺得這個聯姻的未婚妻是你吧!你該知道,四哥原本看中的人並不是你,而是‘舒心晴’,舒家的大小姐!其實,你也該有自知之明的,簡家是青城第一豪門。怎麼會娶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做第一少夫人?連我這樣家世清白、跟四哥十幾年的感情,都因為這個病榻之軀被阻隔在了簡家的大門外,你這樣名聲的女人,四哥玩玩還有可能,是不會真正讓你入簡家大門的!你看戒指就知道了啊!我記得戒指上刻了字的,裡面刻地應該不是你的名字吧!把不屬於自己的戒指戴在手上,桑小姐,你可真不挑啊?四哥身邊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這樣纏著四哥,四哥也不過就多個玩物而已!我是好心,才提醒你一句,還是摘了吧!知道的人雖然不多,可這樣,真不好…讓人看到了,太丟人!”

從未如此被羞辱。元沁當即便把戒指摘了下來,陽光下,一個傾斜,果然看到了裡面的刻字。

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小丑,被一群人戲耍在光下,所有的尊嚴全被踩在了腳底,緊緊地攥著戒指,元沁心裡是恨的:

“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不用跟我炫耀你們的關係有多好,多親密!男女之間,不就那麼點事嗎?誰還沒有床上打盹的時候,甜言蜜語,我也不是沒受過,能在愛中傻一回,也不枉我追這一場!天下三條腿的動物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多得是嗎?是你的,終歸是你的,不是,搶不來更留不住!喜歡,儘管去拿!”

現在,她也不稀罕了!

態度冷漠,眼神輕挑,元沁每一個動作都透著高高在上的輕蔑,彷彿在說,你稀罕地,也不過是我玩剩地,有什麼可嘚瑟的?

收回目光,元沁抬腳準備離去:哪怕心裡淌著血,面上,她依然維持著自己的驕傲。

倒不是她多虛榮愛面子,而是這是她的感情,在她的潛意識裡,無論好壞分合,是緣是孽,跟她都是無關的。要解決,也輪不到她來掰掰個一二三四!最後一句,她並非挑釁,而是心灰意冷,說給自己聽的。

但這句話,卻像是針一般,狠狠紮在沐一塵心口,彷彿在笑話她不自量力一般,剎那間,她也有種被深深侮辱了的感覺,抬手。下意識地就去拉元沁:

“你別走!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你幹什麼?”

甩手,元沁也有些惱:“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說的!”

她跟她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本來就煩,想起那些往事,對她就更沒好感,不想跟她糾纏,元沁越是想走,沐一塵心頭越是有無數的疑惑,總覺得她話裡有話,是自己沒聽懂的,本能地又拽住了她。

“有什麼話,跟你的四哥說去!放開我!”

拉扯間,猛地一個甩手,元沁就把她手中的傘打掉了,一道?光閃過,伴隨而來地。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元沁還沒反應過來,卻見簡封侯幾個大步衝了過來,一把就推開了她:“你幹什麼?一塵!”

蹲下,簡封侯側身替她擋去了陽光,因為雨傘掉到了天橋的下面,很著急地,他便脫下自己的衣服罩在了沐一塵的身上,連她的頭都給包了起來,而後,很急切的彎身抱起了她:

“你出來幹什麼?沒事的!別怕!”

一邊,元沁望著兩人,目瞪口呆。

拉著簡封侯的衣服,沐一塵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連嗓音都比剛剛弱了幾個音階:

“我只是…想給一景過個生日…桑小姐不是故意的,是我看到她。一時太激動,就想對她表達個謝意…可能說錯了話,惹她生氣了,她才扔掉了我的傘!”

字字句句,元沁聽得一清二楚,每一句都像是替她解釋,卻句句都帶著刺兒的指責。她簡直不敢相信,剛剛還對她頤指氣使的女人,轉眼就弱到氣息不穩,當真比她這個專業的演員演得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