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煜他們吃飽後,繼續上路,一路上朱福和七兒都對沈大姐和凡凡很照顧,朱福一直幫著沈大姐揹著行禮,七兒一口一個沈大姐,朱福哥的叫著。

七兒改稱朱福哥而不是朱福,這個倒是公孫煜預料中的,因七兒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都一視同仁,只有讓自己不順心的人才橫挑鼻子豎挑眼。

沈大姐剛開始以為七兒也是男子,有點拘謹,後來才知道七兒是為了趕路方便才女扮男裝,放下芥蒂和她聊天,一路上七兒和玉竹也幫忙輪流抱著凡凡,讓沈大姐省力不少,更心存感激。

路間歇息,大家各自找到自己舒服的姿勢小憩著。

七兒看到路邊樹枝的高叉上,掛著幾個橘紅色的柿子,這柿子顯然已經熟透,越看越想吃。看眾人都睡了,也不好意思打擾,就躡手躡腳的想去摘下來,可是踮起腳尖也還差一節,就去找個樹枝想把柿子勾下來。

七兒勾了好幾次也不見柿子下來,她在想要麼爬樹吧?反正他們都睡著了也沒人看見…

七兒剛要低身脫鞋,就試著身邊一個身影過來,斜睇看去公孫煜緩步已經走來,七兒立刻知道自己錯了一樣,嚇得她趕忙起身,尷尬的衝公孫煜笑一下,就要轉身離開。

就在七兒轉身時,公孫煜伸手摘下那幾個把樹枝壓彎的柿子,問“吃嗎?”

七兒腳步還沒移開,就看見幾個橘紅色的大柿子在自己眼前,七兒開心的點點頭接下過來。

公孫煜看著七兒開心又憔悴的臉,知道她身體弱,平時睡覺就多,這幾日陪自己早起晚睡有些心疼,道“快去休息會,一會還得趕路。”

七兒拿著幾個大柿子,道“好!”

七兒剛坐下吃著柿子,看沈大姐側身未睡,想給沈大姐一個,沈大姐搖頭不吃。

七兒看見沈大姐面帶愁容,問“明天就到司州了,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沈大姐道“也不知…”

“你是怕找不到嗎?”七兒問著。

“不是,去年還有書信來往,能找到。”

“那你為何哀愁?”

“哎!不提也罷…”說完摸摸熟睡得凡凡。

“你孩子這麼小,怎麼去司州這麼遠的地方?你婆家人願意你去?”七兒看著一路顛婆睡著的凡凡問著。

估計除了七兒,大家都能猜到沈大姐為何去司州,因為一個女人獨子帶著孩子,怎麼可能去路途遙遠的地方看親戚,肯定是投奔親戚去的。

沈大姐一聽“婆家”兩字,淚水奪眶而出,七兒被驚道了,不知自己問錯什麼了,趕忙要張口安慰。

玉竹本就挨著沈大姐小憩,剛才她們的話雖很小聲,曾經身為殺手的玉竹向來對任何聲音都很敏銳,她拉著七兒的手不讓她安慰,遞給她個手帕就看著沈大姐哭。

玉竹知道七兒性格必會問,就“噓!”食指打口前,七兒也不在張口。

直到沈大姐痛哭一頓後試著好些了,心裡多年的憋屈也釋放了,才慢慢說她為何去司州。她婆家人一直不待見她,之前丈夫活著還有個依靠,可丈夫剛剛沒了,又因自己生了個女兒,更看自己不順眼,即便自己伺候婆婆和姑嫂,每天洗衣做飯忙裡忙外,累的女兒都沒時間照顧,她們一家人還是說自己和女兒拖累他們…實在是呆不下去…想著去司州投奔姑母去,但也不知姑母那邊怎麼樣…

七兒聽後也很同情她,氣憤道“你婆家人也太不是東西了,生個女兒怎麼了?她不也是女人?沒有女人何來的下一代?這重男輕女的舊思想真是害人。”

“話是這麼說,可女孩子畢竟是要嫁出去的,就是不如男孩們…”沈大姐傷心失望的說著。

“若男人再有本事沒有女人給他料理後院,後院起火,他哪有時間出門在外風光?即便他不婚不育,後院安寧,可是他到老還不是孤苦無依?”說完又安慰沈大姐道“不要說女孩不如男孩,不要被舊思想欺騙,男女都是平等的,男主外女主內,各負其責才是人生真理,即便為女子,也不要被別人的偏見看低了自己的…”說完又道“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投奔你姑母了。”

“為何?”

“你姑母是女人,也要照看子女,孝順公婆,你去了,短時間可以,長此以往她的夫家未必…”

沈大姐哭著道“這也是我擔心的…”

“你何不自己闖出一番事業?非要寄人籬下看人臉色?”

“女人怎麼可以拋頭露面?”

“為何不可?如若不可,你為何從梁州趕往司州?這一路的艱辛你自己知道,你若覺得自己不可,自己肯定力不從心,你要為你的女兒考慮下,她這麼小,若你憑著雙手掙錢養活自己,別人定會對你高看一眼。老人不是常說一句話,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七兒拿出一些銀兩道“我看你也是能吃苦的人,這些你拿著,到時候也可做本錢…”

“這個怎麼好…”沈大姐推脫不接。

“你若連這都推脫,肯定也接受不了寄人籬下,不要不好意思,一路相伴也是有緣分。將來要讓凡凡去讀書。”

“女娃怎麼可以讀書?”

“女娃娃也可以讀書的,不要被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思想捆住,讀詩可以怡情,讀史可以明智,讀書可以增加閱歷,不要什麼事情都指望夫家,若嫁的好自然好,若嫁裡的婆婆也像你得婆婆這樣,你想凡凡委曲求全還是有通曉世事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