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聞笛所料,李大夫人確實不同意。

對她而言,無論如何聞笛都不在人選之列。

李夫人看著跪在地上臉頰紅腫的兒子,右手微微顫抖。“你傻了?!我打你你不知道躲嗎?”

“娘你都打我一巴掌了,再大的氣也該消了!不行……那再打幾巴掌,我只求你能把聞丫頭給我抬成妾室”青年一臉倔強道。

“你混賬!”李夫人猛的站起來狠拍桌子,嚇的李硯心頭一跳,硬著頭皮繼續同李夫人對峙,結巴道“怎……怎麼她就不行了?我就……看她不錯”

“好啊,翅膀硬了。現下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頭,都開始忤逆我了。”李夫人氣極反笑。

“娘,你都說她無足輕重了,怎就不能隨了我的意思。”李硯跪在地上雙膝蹭上前,拉著李夫人的衣角輕扯兩下。

李夫人看見他這個窩囊樣,心頭火燒的愈加旺了。

真不知這李硯是隨了誰,整天畏畏縮縮就知吃喝玩樂,走雞鬥狗,養成了這一副偏激性子。

“男兒膝下有黃金!站起來!”李夫人怒喝。

李硯站起來,低頭不發一言。

“硯兒,你多大了,那聞丫頭又才多大一點?你等她?等的了嗎”貴婦人注視著兒子,眼神微凝,“別人在你這個年齡可早就成家立業了,而你呢?”

“我不想逼你太緊,可你自己也要有分寸。你娶妻納妾不說能給李家帶來多少助力,但最起碼也要是知根知底吧”李夫人恨鐵不成鋼。

“聽你提過以後就馬不停蹄差人去查,可那聞笛的身份撲朔迷離,派出去的所有人都毫無頭緒,就像是世間憑空多出的一人。”

李夫人耐著性子給兒子講道理“你覺得這正常嗎?是個人就有過去,而她的過去我們卻一無所知。她背後定有勢力在幫她遮掩,可為什麼要遮掩呢?先不說是福是禍,但我們一定惹不起。”

“況且當時她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又為何會在水中奄奄一息,若是遊玩時失足落水倒還好說,可若是有人有意為之呢?這些你都想過沒有,啊?”

花廳內一時寂靜。

李夫人沉吟片刻道,“總之,娘不希望你跟她扯上任何關係。你回吧。此事休要再提,之前讓她留在府中是憐她孤弱,且你那不成器的奶孃硬是將她賣入府中,我不願引起任何注意。若你再胡攪蠻纏,我就讓她收拾收拾立馬滾蛋。對了,你那奶孃我看著年紀大了,不要讓她留在你身邊了,即日便讓她回老家頤養天年去,把你帶成什麼樣子了!”

看著李硯失魂落魄離去的背影,李夫人心中更是異常不快。

除去必然的原因,她當然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是真如了兒子的意,憑兒子對那丫頭的喜愛,萬一被溫柔鄉消磨的毫無鬥志,還會願意常外出行商嗎?自己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憑現在的李硯,若不經歷練,待百年之後,又怎麼讓她放心把李府交給他。

李硯緊閉房門,一動不動靜坐到暮色四合。

黑暗從四面八方籠罩他陰鬱的眼眸。

聽母親的話就此罷手?

不不不,他怎麼甘心呢?

即使聞笛對他沒有一個好臉,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放開她。

酒越喝越苦,李硯再也忍受不了這種難捱。

他醉醺醺的來到花園,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他要見聞笛。

遠處迴廊下懸掛的宮燈泛著燭火暖黃的光暈,亭子簷角的風鈴被清風微撩,發出幾聲清脆的響。不知名花香傳來,又被風吹散,只餘宛轉幾縷在他鼻端氤氳。

李硯渾身通泰,頭腦飄然。覺得自在極了。

轉身愣住,只一眼。

就此撞入一雙清澈眼眸。

他頭腦昏沉,想起了小時候偶然得到的一塊透明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