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就當我求你,幫我完成遺願,讓革命軍可以繼續生存下去,替我保護好它,行嗎?”

寧哲將目光投向牆上不斷跳躍的時鐘,又看了看面前不知道哪一秒就會閉上眼睛的蘇飛,沉吟片刻後,點頭:“我可以答應你,如果他日革命軍遇見合適的……”

“你只要答應我就足夠了。”蘇飛打斷了寧哲的話,認真道:“你要記住,我把革命軍交給你,並不是只給了你革命軍的人,而是一種意志和精神,我是在祈求你代替我完成革命事業,革命的道路是孤獨的,你要記住,哪怕有朝一日,革命軍只剩下了你一個人,這道火焰就沒有熄滅。”

寧哲看見蘇飛期盼的眼神,輕輕點頭,算是做出了回答。

蘇飛了卻一樁心事,隨即將目光投向了任嬌:“我剛剛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任嬌點頭:“我聽見了,從今天起,寧哲就是流民革命軍的新任指揮官。”

蘇飛剛剛因為腎上腺素的關係,精神狀態很好,但是隨著藥效逐漸流失,他的身體也逐漸有疼痛感反饋回來,有些痛苦的問道:“革命軍,還剩下多少人?”

“不到四千人。”任嬌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咱們的部隊在瓊玲突圍的過程當中遭遇了毒氣的襲擊,這種毒氣的殺傷力很大,原本是跑出來一萬多人的,但是因為我們的醫療條件有限,等我們進入死亡之海的時候,已經有超過半數的戰士死於中毒反應和併發症。”

蘇飛聽見這個訊息,目光再度黯淡了一些:“寧哲倉促接手革命軍,有很多事情都不瞭解,以後還得靠你輔佐他……任嬌,我有幾句話,想跟寧哲單獨聊聊。”

“司令,你放心,革命軍不會倒下的。”

任嬌留下一句話,隨即轉身離開了病房。

蘇飛看著緩緩關閉的手術室房門,將目光投向了寧哲:“給我一支菸。”

寧哲本想勸蘇飛,但一想到嚴教授的話,還是邁步走上前去,解開自己的無菌服,抽出一支菸放在蘇飛嘴裡,幫他點燃。

“咳咳!”

蘇飛的喉嚨已經爛了,被一口煙嗆的咳嗽連連,喘息著說道:“寧哲,我要死了,我能感受的到。”

寧哲沒有安慰蘇飛,只是靜靜地坐在了床邊:“是人都會死的。”

“這麼多年來,我始終都在備受折磨,當年慘死在戰場上的那些兄弟,總會出現在我的夢裡,我本以為死亡是一種解脫,以為我不怕死,但是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我也是畏懼死亡的。”

蘇飛側目看著寧哲:“以我的身份,說出這句話,是不是很丟臉?”

寧哲輕輕握住了蘇飛潰爛的手掌:“沒人想死,包括你鬧革命,也是為了更好的活著,人有求生之心,這不丟人。”

“推翻財閥,替我復仇,也替自己復仇!我們的一生,本不該如此黯淡,每個人的一生,都不該如此黯淡,我們不該在條條框框當中生活下去,我們不該作為奴隸!”

蘇飛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我們要打造一個新世界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別人像我一樣,真等到臨死之前,回憶起自己的一生,卻發覺自己始終在當牛做馬,為了生活拼盡全力,而沒有任何的色彩,這不該是一個正常的人生該有的模樣……”

蘇飛的話,只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口中的煙,也歪歪斜斜的倒向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