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南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隨即緩緩道:“嚇壞我了,我的心彷彿坐了一趟過山車。”

蘇硯這幾日與他們成天呆在一起,顯然已經習慣了他們兩人偶爾間的語出驚人,也就沒多在意他說的這句自己壓根聽不懂的話。

只是道:“瞧她如今這副模樣,身上的傷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幼恩點頭,“看起來應是徹底好了。”

江允南拉住幼恩的胳膊,面色間寫滿了關切。

“兄弟,你和她現在是很熟嗎?可否多給我講一些她的事情?”

幼恩搖頭,“不熟,一點都不熟。”

江允南嘴角一撇,嘟囔了一句:“人與人之間就不能多點真誠嗎?你都知道她這麼多事兒了,還說不熟。”

幼恩沒聽見他這句話,就沒理他。

——

林超與今日在街上鬧了笑話,這事也傳到了林復耳中。

林復知道後不但不怪他,反倒是極其關心他。

“今日那人可傷到你?你現在怎麼樣,有沒有事?”

林超與指了一下隨他一同回來的左之權,道:“爹,孩兒沒事。只是左之權他被那女人踢了一腳,現在都沒緩過來。”

林復瞧了一眼左之權的傷勢,隨即大怒:“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竟敢當街打人!”

若非此事確實是林超與有錯在先,他一定要去討個說法,把那女人押入大牢,為他們出氣。

可如今他深知此事他們沒理,壓根就不能對她做些什麼,只能罵道:“一個女人沒半點女人樣,上街拋頭露面也便罷了,還敢對你們動手。

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沒一點規矩,想必也是個沒家教的潑婦!”

他連著罵了好幾句,罵得都極其難聽。

通判左霖聽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大明律法,未有哪一條規定女子不能上街拋頭露面。”

聞言,林復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怒氣未消,當即便瞪了左霖一眼,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指著他怒道:“迂腐!你就是個老頑固!迂腐至極!!”

左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烏袍上原本就不存在的褶子,聲音平靜如初:“迂腐的是大人,而非本官。”

左之權聽到自家父親說出這話,整個人都驚了。

他掌心微微出汗,神情裡是肉眼可見的慌張。

“大人莫怪,父親一時胡言罷了,大人莫要在意。”

林復不想和左霖計較,但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走到左霖身前,繼續破口大罵:“你可以胡言,但你萬不該像個瘋狗!”

林復罵人時,唾沫與口水飛濺,濺到左霖沉著且冷靜的面容之上。

左霖抬眸,與他對視。

視線交融之間,林復心中竟然閃過一抹慌亂。

只聽到左霖聲音很低:“知府該有個知府的樣子,您貴為父母官,不為百姓排憂解難也便罷了,如今竟還不分青紅皂白。

此事到底孰對孰錯,知府心中莫不是一點都不清楚?我兒有錯,你兒亦有錯,錯不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也是人,她們有走出門的權力,有保護自己的資格。知府大人萬不該把所有過錯歸於那女子一人身上,這世上本就沒有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