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石桑跟你什麼干係?”

“算是在下的族叔。”貺

原來也算是個故人親屬,陳沖心中生了些親切來,問他道:“你方才所吹的曲子,可有名字?”

石秀答說:“這是據說祖先從西域遠來跋涉,直至隴上時寫的曲子,曲名叫《奢延執仗曲》,既哀悼那些病死途中的同伴,也自慰終有一日會抵達目的。”

原來是一首胡人的《行路難》啊,陳沖聽了暗自點頭,自然說道:“這倒是讓我想起了幽州的一首詩歌。”

他見石秀茫然,就接著說道:“這首詩的作者與大將軍同鄉,只是年少成名,卻不入官場,又逢妻母雙亡,鬱郁而死。但他的詩歌猶如雪中青松,泥中靈芝,可見身在寒舍,心在九州,頗為動人。”

說罷,他不禁念道:

“靈芝生河州,動搖因洪波。蘭榮一何晚,嚴霜瘁其柯。

哀哉二芳草,不植太山阿。文質道所貴,遭時用有嘉。貺

絳灌臨衡宰,謂誼崇浮華。賢才抑不用,遠投荊南沙。

抱玉乘龍驥,不逢樂與和。安得孔仲尼,為世陳四科。”

這正是麗炎的另一首《言志詩》,與劉備喜愛的第一首不同,他不再有縱橫物表、超脫俗流的萬千氣象,反而只能自嘆身世,苦於無用,未免失之於悲慼,故而流傳不及前一首。但陳沖此時念來,卻又分明能感念到其中有一種糞土生死,氣壯山河的氣魄。

到東人的屍體也燒完後,已經快是次日的黎明瞭,陳沖令人將骨灰分開埋入地底,各自立了塊碑,西人那塊寫道:“將士忠靈,永銘我心。”,關東那塊則寫道:“黎庶無辜,必救水火。”這才緩緩回到平城之中。

到這時,劉備也清醒了,張仲景在房中與他把脈,而陳沖與關羽、張飛等人都隨坐在一旁等著。

張仲景寫完藥方,陳沖上前問他:“玄德身體如何?”張仲景答:“也就是一般外傷,並無大礙,大將軍這兩日昏迷,主要還是苦戰之餘,身體疲乏,又未得足食的緣故。真論起傷情,恐怕還不如龍首嚴重。”陳沖捂著右手無言以對。

待張仲景將藥方交到侍女手中,大步離去後,陳沖緩緩闔門,一時屋中清淨下來。陳沖去看榻上的劉備,只見他半坐著斜靠牆邊,正瞑目沉思。貺

陳沖上前和他簡述瞭如今軍中的情形,並問道:“玄德,如今軍中傷亡匪小,我一人怕是壓不住群議。恐怕最後還是得你拿主意,你說,接下來當何去何從?”

劉備聞言,雙目頓時圓睜,以一股鏗鏘的語氣答說:“既然都已接戰一合,枉死了這麼多將士,哪還有就此後退的道理!我戰前不是早有誓言?我與曹操,只有一個能生離此地!”

陳沖見他言語擲地有聲,眼含鬥志如火,心中頓時大慰,繼而慨然回應道:“玄德既有此心,天下不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