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麴義之死(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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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說:“兩人面露愁色,但司馬仲達在一旁安撫,幾人交談如常,也無異狀。”
曹操聽罷心想,這幾人到底還是士人,知道顧全上下的,所以也就寬了心。正當他擺手讓使者下去的時候,注意到使者吞吞吐吐,似乎有話想說,就問道:“莫非還有什麼異事不成?你但說無妨。”
使者斟酌良久,終於說:“那幾人雖然並無異樣,但麴大司馬出來時卻大聲抱怨,說什麼此事本就由元帥獨斷,卻裝模作樣地讓大家庭議,實在是多此一舉。”
他說到這,抬眼看了一眼曹操,發現元帥面色高密如雲,完全看不出深淺,又繼續說道:“而後麴大司馬又說,朝廷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霸府無能,元帥用兵保守,若是他來守信都,必與西賊決一死戰,擔保西賊有來無回。”
曹操沉默片刻,問道:“周圍人有何反應?”
使者答道:“周圍人大多笑笑而過,應侍中在一旁說,大司馬又發牢騷了,但也有不少人議論紛紛,很快就散去了。”
說罷,使者頓首拜倒,匆匆退出房內,獨留曹操一人在房中沉思。曹操扶額片刻,便派人又喚來信都令蔣濟,與他說道:“麴義此人反覆無常,此前叛殺本初,投奔西賊,後又因名祿不滿劉備,再歸於我。我本以為他受此教訓,當收斂一二,不料他跋扈如此,寄人籬下,還敢以狂言惑眾!不殺此人,國家何安?”言語之間,顯然已是要蔣濟羅織罪名,將麴義捉拿下獄了。
蔣濟哪能不知曹操心意,但他卻露出遲疑之色,緩緩說道:“元帥,麴大司馬平日言行不檢,多有亂論,欲以言論罪,將他捉拿下獄,這確實不難。但是麴大司馬本是西朝叛臣,與劉備勢同水火,絕不會二降西賊,朝中上下無不視其為擊賊先鋒,元帥若將其擒殺,恐傷元帥霸府之望啊!”
曹操聽罷,也覺得有理,一時猶豫不決,便打算觀望一段時間,一面著手遷都,一面派人埋伏於麴義府邸周遭,晝夜監視,以此決定來麴義的去留。
哪知不過兩日,曹操便又收到回報。原來麴義在家中與隨從飲酒,自誇自己用兵無敵,曹操與陳沖也不過是泛泛之輩,若東朝天子以他為帥,必能混一東西,復興大業。又說元帥患有頭風,如今已五十有七,比不上他身體健碩,將來元帥百年後,能夠作為國家棟梁的,舍他其誰呢?
曹操閱罷大怒,當即召來蔣濟說道:“國家謀臣如雲,勐將如雨,少了他就不能打仗了?竟還貪念國家權柄,此等賊子,不殺之如何振奮軍心?”
蔣濟見信也嚇了一跳,知道麴義這是自尋死路,怎麼拉也拉不回來了。他不敢再對曹操推辭,當即就帶兵馬包圍了大司馬府。此時尚是深夜,麴義因夜中喝了些酒水,正在榻上酣睡如潮,迷迷湖湖就被軍士們綁起來帶入牢中。
等他清醒後明白情形,當即在牢中狂罵不已,稱曹操為“豬腸兒”,又問自己到底有何罪過。蔣濟此時已蒐羅好了罪名,派人回覆說,是妖言之罪。
原來的言論自然是不好直接說出來的,所以蔣濟用的是另一件事。大約是去年晚秋時節,河北乾旱,月餘不雨,麴義出門時,正好撞到路上有犯人黥面刺字,其妻子女兒盡數被籍沒為官家奴婢,就對人玩笑說:“最近國家老不下雨,大概就是這個緣故吧。”
蔣濟以此聲稱大司馬麴義對朝廷懷有不滿,又在其府中抄出甲胃二十具,麴義無可辯駁,終於在五月壬午為人斬首。全家坐死者數十人,妻女也盡數籍沒為官奴。
麴義坐死的訊息傳出後,東西俱驚。麴義作為經年宿將,無論在東在西都戰功赫赫,曾一度險些陣斬陳沖。即使兩朝中有不少人險惡其品德,也不得不承認,當代諸將中,能與之比擬的寥寥無幾。孰料曹操竟然如此果斷,如此簡單迅速地將其捉拿處死。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是,由於東朝官僚不知其中緣由,一時人人自危,以為曹操將大開殺戒。雖然曹操盡力安撫,還能把持住信都的局面。但對於北面的幽州諸郡,便未免有些力所不及了。
六月丁酉,東朝居庸關守將高覽自度曾與麴義有舊交,恐遭曹操株連,便乾脆搶先殺掉關中霸府督軍,派使者向平城請援,以期歸順西朝,撥亂反正。
【1】:盧綰,盧芳與匈奴:盧綰乃劉邦發小,隨劉邦征戰屢立戰功,為劉邦封為燕王,後見劉邦衰老,彭越、韓信先後被呂后誅殺,因而十分畏懼,便與匈奴暗地勾結。等劉邦死後,他逃亡匈奴,匈奴封他為東胡盧王。此後盧綰被蠻夷侵佔搶掠,常常想著迴歸漢家,寄居北方一年多以後,病死於胡人之地。
盧芳則是新莽末年的朔方首領,他自稱是漢武帝的曾孫劉文伯。並說他的曾祖母是匈奴谷蠡渾邪王的姐姐,於是得到更始帝劉玄的提拔。後劉玄死,他自立為西平王,與匈奴溝通有無,匈奴便擁護他做漢帝。繼而在九原縣建都,攻佔五原、朔方、雲中、定襄、雁門五郡,並設定郡守、縣令,和匈奴軍隊一起侵擾、掠奪北方邊境地區。後與劉秀相互攻伐多年,劉秀不能取勝,但因盧芳部下多是漢人,思念家鄉,數年後部眾逐漸離散。盧芳則客居匈奴十餘年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