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

唱罷,他翻身上馬,用鷹隼般的眼神掃過周遭,問道:“誰與我同行殺敵?”

眾人一齊高呼道:“願與將軍同行!”而後他們便收拾行裝,然後各自持火把,把過去的衣物帳篷都點著了。很快烈焰熊熊,周遭熱氣逼人,而後蔓延出去,接連燒到四周的民宅,頓時引起一陣婦小老幼的哭號聲。而沖天的濃煙就此盤踞在長安上空,彷彿一條灰白色的巨龍怒吼咆孝。

這很快為入城的漢軍指明瞭方向,沒多久,呂布便看見陳沖的旗幟出現在西面的馳道上,而後湧出一隊人馬,緊接著是兩隊、三隊,很快便成了烏泱泱的人海。呂布看到最先的旗幟是一面黃色鴻鵠旗,知道先趕到的是徐晃,不禁對屬下笑道:“我在京中聽人談天下名將,往往以為徐公明勇武幷州第一,我為涼州第一。真是咄咄怪事,莫非我不是九原人?”

說罷,他當即率眾驅馬向前,頃刻間衝進漢軍之中,雙手自下往上逆揮,迎面的漢軍措不及防,瞬間就被他打退兩人。而後呂布忽然立定,將長槊左右揮舞,他揮動得過於迅疾,彷彿手中拿的並非長槊,而是一根柳枝罷了,幾乎沒有人能跟呂布對上一回合,於是漢軍們紛紛散開,一面分兵與阻擋他身後的部眾,一面小心翼翼地對他前後合圍。

呂布對此不值一曬,仰首對著前方高喝道:“徐公明何在?!”徐晃猜出呂布已有求死之意,常人難以抵抗,便持矟從親衛中策馬緩緩踱出,而後全神貫注地注視呂布。

雙方稍稍盤旋移步,呂布率先發難。他一夾馬腹,赤兔當即直向徐晃奔來,起步的距離明明不過是十餘步,但靠近徐晃的時候,迎面的風勁卻如鐵般讓他呼吸一滯。幾乎是本能的驅使,徐晃將手中槊杆迎上去,只聽“鐺”的一聲巨響,而後呂布又連揮四次,徐晃也都勉強接住,但馬匹卻承受不住,不斷往後一步步退去。還是周圍的漢卒見徐晃不敵,對著呂布連連射箭,兩人這才得以分開。

呂布退後幾步,對徐晃嘲笑道:“我看你也不過如此。”這時他回首四顧,發現周遭又多了許多人,還有昔日涼軍的旗幟,這才發現,胡軫也率兵到了,與之同來的,還有賈詡派來的張繡、王昌等人。

呂布看見胡軫,瞬時想起在董卓麾下的時日,不由冷笑說:“當年你笑我背主求榮,不料今日卻也在陳沖麾下,那時你們常說主辱臣死,卻不知你的氣節又在何處?”而後又對張繡等人嘲諷道:“當年太師力鼎關東,何其威風!不料如今全成了賈文和這般的反覆小人。”

這些涼人們聽了,面孔都脹得通紅,但說單打獨鬥,他們都不是呂布對手,若要一擁而上,又太過令人羞恥了。一時間眾人將呂布圍得水洩不通,卻又無人敢上前,顯得場面異常難堪。

這時陳沖也到了,他聽說呂布身在此處,也不顧遇刺的風險,乘青隗緩緩步入諸將之中,正好與呂布的視線相撞,一時間兩人都站住了。

陳沖聽見呂布方才的叫囂,此刻便問他道:“不知我如何虧待你,令你這般待我。”

呂布一時無言,而後說道:“天子殺你,我身為人臣,奉詔討賊,又有何錯?”

他本以為能噎住陳沖,不料他又問道:“那為何陛下宣你,你卻違旨矯詔?”

呂布頓時說不出話了,看向陳沖的眼神卻滿是怨忿。陳沖也不想與他多言,這種心比天高自命不凡的人,陳沖不是第一個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見。而眼下入京諸事紛雜,等著他辦的事情多如牛毛,故而對諸將吩咐道:“母須計較太多,我並不打算活捉,鬥不過就射箭吧。”

呂布見陳沖渾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大怒,當即策馬持槊向他殺來。但周遭計程車卒也早都做好準備,對著呂布齊放箭失,上百道箭失飛過去,瞬間就將呂布紮成了刺蝟。

可惜能穿甲的箭失寥寥,絲毫不能阻擋呂布前衝的腳步。這時徐晃、胡軫、張繡、李暹四將都殺將上去,與他鬥在一處,呂布以一敵四,一時間竟還難分難解。王昌見正面難敵,便繞行到側後,用槊尖去勾呂布的腳踝。

王昌一擊得手,吃痛之下,呂布狂性大發,乾脆從馬中一躍而起,將正面的胡軫撲倒在地,濺起一地泥水。呂布想拔刀殺人,但剛握住刀柄,周圍的人已一擁而上,一齊拿刀劍砍他,先是左手被徐晃斬斷,隨即腿也被剁出一條駭人的傷口,其餘小傷更是數不勝數。

但呂布仍是不死,他沒有了矟與刀,便用嘴咬住胡軫的手,竟生生咬下兩根手指,還未吐出來,胡軫竟強忍疼痛,趁機箍住他的脖頸,令他掙扎著露出胸膛。

王昌當即一刀捅入其胸,這名聞名中國的幷州飛將顫抖了幾下,終於頹然地倒在了地上,永遠地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