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土地板結僵硬,不僅填挖費時,挖出的泥土還硬脆成塊,若不再派人碾壓搗碎,根本難以填山。

如此情形下,呂布第一日連起土山兩次,皆倒塌。而在城上弓失箭雨之下,涼卒們雖身穿甲胃,並無大損,可無法還擊徒增傷患的前提下,士氣無可奈何地也隨之低沮。

呂布見狀,當夜擄來當地千餘百姓,花了整整兩日督造雲梯衝車,事後得雲梯百餘架,呂布再驅使百姓在前,向蒲坂架梯攻城。

百姓本來害怕至極,但受刀劍相逼,不得已抬著雲梯躑躅向前,在城上的人看來,他們搬著比自己旁大許多的雲梯,真如螻蟻一般。

其中有些人還是當地郡兵的鄉卒,守軍實在不忍下殺手,還是陳登嚴聲怒斥,才把備好的石塊砸到牆下。

只是到底慢了少許,幾臺雲梯一架上,涼軍們便帶著鐵兜鍪,用鐵甲頂著箭失攀爬而上。

在他們想來,只要能爬上城牆與守軍肉搏,這些河東的富家子弟定然難以招架,奪城也不過頃刻間。

但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剛爬到牆頭,探出雲梯的雙手抓過去,全是滑熘熘的冰層,全然無處用力,守軍們就趁他們無所適從的時候,用事先準備好的大棒,不斷地毆擊涼軍,涼軍無力抵抗,要麼被大棒打落城下,要麼只能識趣地自行退下。

至於在城下的衝車,守軍們也都反覆潑過水,導致城門前也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冰層是一個帶幅度的仰坡,涼軍們推著衝車往前,卻發現全然推不上去,只得又令鄉民在城門前鑿冰,但如此一來,在冰層徹底鑿完前,衝車是推不進去了。

如此又過了兩天,呂布不得已停止了攻城。他將軍中的將左都叫到一起,繼續商議如何破城的法子。

但討論了半日,還是莫衷一是。張遼勸諫呂布說:“這幾日攻城,可見蒲坂並無多少守軍,並不足為患。何必在此處空耗?大將軍既然要全取河東,便不當拘泥於一隅,而要放眼全域性才是。何不暫棄此城,直取平陽。平陽牆矮,我軍又出其不意,必能一戰而克!”呂布聽聞,頓時記起臨行前賈詡的計策。

他也知戰事不容兒戲,思忖片刻,便頷首說道:“倒也不必前往平陽,我等只要奪下臨汾,便也不怕晉陽的援軍了。”說罷,呂布當即整頓將士,棄蒲坂於不顧,繼續往東。

當夜,他們趕到了鹽池,在池邊停下來休息。這個時候,突然北邊的遠處冒起了火光。

騎兵們本來都下了馬了,又都連忙重新騎上去。有人說,是不是敵軍的斥候來了?

另外有人就說,不可能是斥候,趕在夜間舉火行軍的,人數肯定不在少數。

正在猜疑間,漸漸地,前方的火光越來越多,而且慢慢蔓延開來,一直到北邊完全連成了一條線,就像一條火龍一般。

有人站在馬上,朝火光閃耀處張望,除了一股股的雪氣與塵埃像霧氣一樣從樹林間騰空而起,別的什麼也看不見。

人們議論道:“到底有多少人過來了?好像很多似的。”不一會,鳴鼓和軍士嘈雜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聲音越來越大,就像黃河的波濤洶湧撲向岸邊的岩石。有些人慌了,議論說:“是不是被包圍了,還是趕快衝出去吧!”然而呂布卻強令他們噤聲,他看著對面踟躕的火龍笑說道:“這些小賊還不敢妄動,我們又何必後退?”他側耳又聽了一會,辨析敵軍的口音,最終笑道:“看來來的是匈奴的騎軍,不值一提!正是我立威的時候呢!”他說得不錯,對面來的這萬餘騎士,正是陳群自美稷請來的匈奴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