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登不甘心,又問道:「可使君畢竟遇刺未久,身上攜傷遠行,又如何能夠遠赴陳倉,率眾大戰呢?」

陳沖說:「這母須擔心,呂布奪得長安未久,需要安撫人心,又要趁勢東進,必無力阻我西去。故而我路上行得慢些,倒也無妨。待我聚眾出兵之際,恐也要臘月。到那時,即使再重的傷,自然也就養好了。」

陳登無言,最後問道:「只是四萬之眾,使君沒有根本為援,自然也沒有糧秣兵甲,如此也能言勝嗎?」

聽到這,陳沖面展笑意,彈指說道:「我之所以去陳倉,還有第二個緣由。就是我此前以為蜀軍將至,故而在郿縣和陳倉堆積了大量兵器糧草,以作與蜀軍大戰之用,現下正好用在此處!」

陳登欽佩至極,垂手由衷說道:「使君當真是元機孤映,清識獨流,我遠不如也。」

眾將士見陳沖如此不顧艱險,甘於投身刀戟之林,也都在心中暗自感嘆。孰料陳沖說完佈置,仍不散會,而是對堂後拍手,沉聲說:「出來吧。」

這時,將士見一名女子牽了一名稚童進來。女子便是董白,但眾人並不識得,以為是陳沖隨行的侍女,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其真實身份。而稚童大家都熟識了,正是陳沖的幼子陳章。陳沖見陳章無垢的眼神,心中微微一沉,招手呼喚他過來,進而把他攬入懷中,對眾人說:「今日,我還有一事要拜託諸位,就是我家這孩子。」

不待陳沖多言,張琰便已立出來,急聲應道:「使君母憂,我可急派幾人,護送公子北上晉陽。」

誰知陳沖搖首說:「諸君多有將士在此,我獨送子上晉陽,殊可鄙矣!豈能如此?」他在此停了片刻,斷然說道:「我要將他留在城中,希望諸位能多加照顧,讓他與此城同存同亡!」

眾人聞之大驚,正要勸說,卻都為陳沖制止。陳沖斬釘截鐵地說:「我將他留在此地,正是信任諸位,呂布大軍朝夕可至,到那時,諸位之憂,必遠甚於我。我若不留他在這裡,怎能令將士安心?!」

到此,他站起身,拉著陳章緩緩走到牽招面前,又對眾人說:「我不在時,諸君若有疑難,可與元龍、子經兩人議事,若眾人紛爭,則交由子經獨斷!」

而後把陳章交到牽招手中,又低聲對牽招道:「我走之後,不要與玄德多言,一旦他感情用事,關東形勢還要再變。若有來信,就說我在城中堅守即可。晉陽援軍問起,你就說我自有謀劃,不要多言。」

如此交代完畢,陳沖當即開始準備出城。

因為全是騎兵的緣故,所以即使是孤軍深入,遠赴千里,但也實在沒有帶輜重的必要。陳沖令麾下的涼人們帶上半月的口糧,休息一夜便即刻出發。

次日一早,天色還慘白的時候,城內的人們便聽到街道上一陣馬兒的蕭鳴聲,他們知道,那些剛來不久的涼人們,此時正在城門前魚貫而出。風雪已經徹底停了,太陽還沒有出來,正是一天最寒冷的時候。但人們還是披著襖子起來,去在人群中追索司隸校尉的身影。

陳沖此時正受幾人拱衛著,在門前審視涼軍的軍勢,雖然面色蒼白,但見到他卓然於馬背上的身影,還是讓眾人覺得安心。人們都說:當年龍首也是自此地過河,西向與涼人爭鋒,獲得大勝,想必今日也是如此。

其實如實來說,陳沖的傷病遠未如他所聲稱的那般輕鬆。

即使傷口已經結痂,但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傷到了經脈的緣故,陳沖時而會感覺頭暈與四肢抽搐。而前往陳倉也不便乘車,只能隨大軍騎馬,故而他打算把雙腿綁在馬上,以便自己騎行。但如此一來,腿上的結痂與馬鞍磨損,疼痛非常。但他為穩定軍心,也只能臉上強作無事,打算到夜裡再換藥,為此,他不得不違背心意,同意董白與董曜繼續隨軍。

可眼下的局勢到底有幾成勝算,陳沖心中也沒有底。他暗暗自嘲道:沒有自信的人,卻往往要裝作一往無前的模樣,以此來說服眾人穩定軍心,或許這本就是為將的常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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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以涼制涼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