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張飛不忘回頭高喝道:“黑鐵漢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黑塔般的男子甕聲說:“我乃元帥麾下虎士,許褚許仲康。”

張飛這一退下來,漢軍的攻勢也就停止了,漢騎在平原上結陣,預防著曹軍的騎士們再來攻打。但曹軍顯然也沒有繼續作戰的意思,他們將文昌亭中的步卒們都聚集起來,緩步向北撤離,就如此將文昌亭丟給了漢軍。

到了中午,劉備率後續大軍進駐文昌亭中。

雖然得了要地,但張飛卻對曹軍印象深刻,他對劉備說:“賊軍中有掛著虎旗的精卒,號稱虎士,十分耐打。”劉備聞言,對一旁的關羽笑道:“賊軍有虎士,我軍有關老虎,正可以看看誰真誰假。”

關羽見劉備言笑輕佻,便正坐說:“大哥莫忘了來時的安排,不可小試賊軍,也不可輕啟大戰。”

劉備擺手表示自己知曉,隨即整理面容,派陳到領斥候前去打探曹軍大營的佈置。

陳到領了有十四人,每人各挑一匹駿馬出發,只帶弓矢箭囊佩刀等物,沿著官道往西北去。行了大約十里,他們路上遇到一個曹軍小隊,靠馬快把他們趕殺了,便換上曹軍的衣物,假作是河北人,繼續騎馬北行。

再往北十里,他們越過一個小丘,便望見前面軍營連亙,知道那就是曹操營壘了。他們將馬牽到一處深林裡,潛伏著等天完全黑下來。

敵營不斷有人進進出出,陳到留心聽得進出的軍號。陳到又挑了三個人,對他們說:“可以進去了,當心點,任何時候都不能慌。”他們重新上馬,馳向軍營,憑藉軍號得以進入。在營中穿行,留心其軍中虛實。看見散漫兵士,就喝令站住,問其姓名為誰,將官為誰,責其不遵軍令,用馬鞭痛撻。

如此一直到深夜,他們對曹軍的營壘便有個初步的概念了。重合城乃是個小城,只能容納萬餘人,並不能支撐曹軍與漢軍對壘。故而曹操將營壘往東南移動五里,以城池儲存轉運輜重糧秣,而用營壘與劉備大軍僵持。陳到得聞後,想在營壘中找些防守稀疏的弱點,好日後率眾突破,但曹軍中的佈置異常嚴密,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幾乎沒有死角可言。

到了出營的時候,營門口的軍士們再向陳到詢問口令,一人上前答畢,就欲策馬出營。不料軍士們互相望了一眼,抽出箭來對他說道:“軍號半夜即改,你等什麼人?趕來探營!”說完引弓就射。

陳到聽了暗叫不好,但已無路可選,只能硬頂著箭矢往前路飛奔,衝出營門的這一剎那,他背上胳膊上都是一痛,便知道自己中箭了,但好在不是要害,馬也沒有受傷。陳到咬著牙繼續南行,兩刻鐘趕回文昌亭內,等他倒在營裡才想起來,在林中的十人都沒有回來,恐怕也都被曹軍圍殺喪命了。

劉備得到曹營的情報後,便立刻召集府中官僚商議,他對眾人說:“我還以為曹操會打與我速戰的心思,想不到他也欲與我僵持。”

徐庶對劉備恭賀道:“明公,這正是好事啊。賊子以為我軍人眾兵多,糧秣輜重不堪耗用,只要指望拖延以時日,讓我等不戰而退。孰不料我軍糧草足用百餘日,足以拖延至明年清明,現在我軍已鎖住賊軍大部。只要等北面段將軍與西面公孫將軍的捷報即可。”中路軍如今的主帥正是公孫瓚,因他帳下尚有韓馥之子韓純為將,劉備便讓他攜韓純東出,與鍾繇配合作戰。

劉備不置可否,他問徐庶道:“那兩路可有訊息?”

徐庶答說:“公孫將軍正與韓使君包圍鄴城,沒有什麼進展,但段鎮北已傳來捷報,說是四日之前,他擊破鮑信,入駐軍都了。接下來他打算聯絡公孫度,一齊攻打薊城。”

此言一出,帳中眾人都不免歡笑,他們心想:北路如此成功,看來賊軍覆滅在即了。只是具體到個人,其實所思所想又有所不同。如早從劉備的宿將太史慈、衛固心想:可惜,我等重兵於此,卻不能立下戰功,竟這般丟了富貴。如近兩年投奔劉備的降將昌豨、袁譚心想:可惜,我新來此地,若不廝殺一番,如何證明自己忠心呢?還有如董承這般被貶斥提防的國親,他心想道:可惜,曹操竟不能支撐片刻,難道陛下真無出路嗎?

於此同時,段煨擊敗鮑信的訊息很快也傳到重合城內,眾將聽聞北面受破,不免緊張不安,唯有曹仁對曹操說道:“北方諸縣以為我軍當下大戰在即,其勢不能相救,而段煨與公孫度以強兵逼凌,幽州變色只在頃刻。但是,公孫度有割據之心,必不會與段煨合眾,請明公令我北上,我擊破公孫,必能一擊破敵!”

曹操並沒有立即應允,而是繼續沉思,他望著渤海郡內的地圖,忽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