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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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命運早已註定,只是很多人不可能知道罷了。但有極少數人,或者人在極特殊的時候,會突然眼前閃過亮光,在此一刻,可恍惚感知到自己註定的命運。”
“現在我感知到了?”
“現在你感知到了。”那瞎眼老人問陳沖說:“能告訴我緣由嗎?我想不通你這麼選的理由。”
陳沖沉默少許,他笑道:“沒有理由。”
瞎眼老人注視他少許,感嘆道:“是不能說的理由啊!”
“不是。”陳沖說:“我有機會這麼去做,這就足夠了,其它的沒有必要再問。”
“這就是答案?”瞎眼老人驚訝道,他隨即又笑了,回道:“確實是個很好的回答。”
正說到此處,外面塵土騰天、人喊馬嘶,漸含兵器鐵甲撞擊之聲。正不解之際,見翼德口含利箭渾身是血地跑過來,含糊不清地喊道:“夷陵敗績,大哥生死不明,東吳已經打進來了!”
“夷陵敗績?怎麼可能!”陳沖一睜眼,這才夢中掙扎了出來。
外面天色朦朧,仍舊黑著。蔡琰朦朧地睜眼,扭過身疑惑地看著他,問道:“庭堅,怎麼了?”陳沖笑了笑,只讓蔡琰繼續歇息,自己卻再也睡不著了。
他披衣起來去側房中看次子。去年二月次子出生,陳沖給他取名叫陳璋,小字阿稚。奶孃仍沉沉睡著,但陳璋一聽門外的動靜,當即便醒了。他不似陳時幼時,很是聰明懂事,只是張著手看著自己,圓溜溜的眼睛泛著笑意。
陳沖逗弄了片刻,心態緩緩平和,轉而去小築中批閱案牘。這些時日裡,雖然沒什麼大事,但是不斷有名士自關東而來,陳沖貴為司隸校尉,卻不能不接見,以至於很多河北軍情暫且沒有批覆。
最記掛在陳沖心中的是烏桓生亂。
為抵禦軻比能與袁紹的南北夾擊,公孫瓚在撤回幽州後,首要之事便是擴招新軍。但彈汗山一戰,公孫瓚損失三萬餘匹良馬,一時間難以彌補,無力重建騎軍,於是他便遣使漁陽,與烏桓單于蹋頓聯絡,欲索取一批烏桓馬匹。蹋頓本就不喜公孫瓚,加之此前東部鮮卑襲擾盧龍塞,烏桓亦有傷亡,便不允諾。
這使得公孫瓚極為不滿,他對田楷等人說:“我乃天朝諸侯,又是北疆牧首,蹋頓之意,是以為我敗退一陣,便不敢殺人耶?”於是私下派人打聽烏桓牧場所在,得知平谷烏桓處有八千匹良馬,公孫瓚當即不問自奪,蹋頓得聞後,心中更是南人,於去歲八月起兵反叛。
自烏桓內附以來,代郡、上谷、漁陽、北平、遼東、遼西諸郡皆有烏桓定居,眾有百萬,並不遜色於南匈奴。此時蹋頓反叛,頓時燃起幽州大半烽火,東至昌黎,西至高柳,平谷以北,白檀以西,盡是烏桓劫掠之地。
而四月下來,公孫瓚東征西討十餘戰,雖每戰皆勝,但也只是勉強平定了代郡與上谷,距離靖清難事仍是遙遙無期。這時候又傳來訊息,說冀州袁紹與漠南軻比能正調兵遣將,有蠢蠢欲動之象。
如何處置此事呢?陳沖沉思少許,心想任由公孫瓚如此下去,幽州的局勢只會持續惡化,但做為幽州牧,又不能倉促免職。還是要效仿對兗州的處理,逐漸分權更為妥當,想到此處,陳沖開始寫復批文,令公孫瓚暫停攻勢,固守薊縣左右。
手中信寫罷,陳沖又準備今日的表文,令尚書檯商議重設護烏桓校尉一事。寫到一半,陳沖唸到如今烏桓日漸壯大,以校尉之職恐怕難以服眾,或許該將校尉升為中郎將,以顯示朝中重視。他這麼想著,將手上的表文扔下,又取了一張重新寫。
等將手中事忙完,天仍舊矇矇亮,離大明估計還有半個時辰。陳沖心中一動,乾脆穿了身便衣走到前院,獨自一人沿著府牆漫步。
春風燻人,柳葉飄搖,空氣中自帶有一股芳菲,吹得他精神稍振。因剛剛破曉的緣故,周圍的事物都處在一種有層次的灰藍裡,這又使得陳沖心中稍稍有一種寧靜,一邊聽著自己的腳步聲,一邊回想著夢中的事情。
是啟示?還是真是一場純粹的夢?陳沖沒有答案,但心裡也放不下。
少頃,眼前飄過些許黃色的亮光,這讓陳沖回過神來,轉身打量,自己竟到了治中曹前,他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是有一股自然而然的神力,在背後輕輕推動,使他開啟屬門,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