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幕僚走到了篝火前,“縣君,陳使君請你過去談話。”

平陽令站了起來,走到陳沖身邊:“陳使君。”

陳沖問:“這麼多死了的人怎麼掩埋?”

平陽令答:“眼下正在找人,準備挖一個大坑作義冢,一處埋了。”

陳沖又問:“還有那麼多活著的,就算有一碗粥喝,夜間睡哪裡?”

平陽令嘆了口氣:“我也犯愁。這麼多人哪有地方讓他們睡。”

陳沖急問:“那就讓他們凍死?”

這個平陽令乃是出身南陽,朝廷任命的大族子弟,本來跟著王邑叛亂,心中就有所不虞,此時看陳沖急顏厲色,心中更是生氣,頂著說道:“使君莫要胡言!誰想他們凍死了?”

“粥棚不設在城裡,讓這麼多人大雪天都待在荒郊野外,不就是想讓他們凍死嗎!”陳沖的目光倏地刺向平陽令,他受傷的左眼此時顯得格外銳利。

“這麼多人,都進了城,怎麼安置?”平陽令脾氣上來了,毫不示弱。

陳沖呵斥道:“你睡在哪裡?你的家人睡在哪裡?不是都住在城裡嗎?你有地方睡,就沒有辦法安置這些流民!”

平陽令一怔:“陳、陳使君,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陳沖“呵”了一聲:“你要我怎樣說話?我將平陽交給你管,不指望你有多大的操守,也不指望你出錢出力,只希望你記住,平陽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你對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女兒也這樣嗎!我告訴你,糧食我已經給你運來了,不夠我還會想辦法運,哪怕去偷去搶!但從今天起,這裡再餓死一個人、凍死一個人,你就不要再在這裡幹了!”

平陽令聽得這一陣疾風驟雨,這才想起已身處亂世,不由有些氣餒了:“那陳使君給我一條明路, 要是使君來當我這個縣令,該如何辦是好?”

陳沖重重說:“把縣府騰出來,把武庫米倉騰出來,還有廟宇道觀,還有一些大戶人家,縣裡所有能騰出來的地方都騰出來,讓難民住進去!他們沒有衣服,你就多發點柴,讓他們生火!生得越旺越好!”

平陽令彷彿聽到了天大的荒謬事:“有、有這個道理嗎?”

陳沖冷笑:“我告訴你,我在雒陽當祭酒,在西河當太守,從來就是這般!施了這頓粥,把粥棚挪到城裡去!”

說完這句,陳沖不再理他,大步向那些雪地上的流民走去,大聲說道:“粥很快就熬好了!父老鄉親能坐的都請坐起來,能站的都請站起來,再躺著就會起不來了!喝完了粥我們都搬到城裡去,你們縣君給你們安排了屋子!聽我的,都起來,起不來的,請別人幫一把!”說著他自己先走到一個老人身邊蹲了下去,將那個奄奄一息的老人手臂拿到自己肩上,將他半抱半攙扶了起來。

扶起那位老人,陳沖的目光向平陽令和那些縣吏這邊望來:“你們還站著,是要我一個一個請嗎!”

縣吏幕僚人等都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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