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妻族(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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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沖看過去,這年輕人大概十七八歲年紀,頭戴紅巾,身穿玄色戎裝,窄袖緊褲,腰佩一把斫刀,顯得十分英武。羊秘為他介紹道:“這是我二弟羊衜,字長節。”
原來是自己的連襟。陳沖笑著走過去,拍他的肩膀,勉勵他說:“長節有這番志向,當然是好的,不知長節讀過哪些兵書?”羊衜與陳沖第一次見面,一點也不畏生,瞪大了眼睛說:“我在家中,常讀《漢記》,多愛其中《朱祐傳》、《祭遵傳》,欲以為志。”…
朱祐、祭遵是雲臺諸將中有名的儒將,陳沖聽聞後連聲說“好”,又對他說:“只是欲成名將,光看這些是不夠的,還是須得學《陰符經注》,等你稍有所得,我可安排你到雁門略參軍事。”
羊衜大聲應是,眾人都開懷笑了起來。
於是泰山羊氏便在離石定居下來。由於蔡琰的兩位族親都在此處,陳沖便把妻子從晉陽接了過來。蔡貞姬聞之,當夜便把妹妹與姐姐叫到一起,連席夜話。
大姐昭姬年長許多,如今已二十五了,而二妹貞姬年方十七,三妹徽姬更小,才十四歲,三姊妹重聚一處,心情卻各自不一。
二妹貞姬已然懷孕七月,小腹高高隆起,行動甚是不便,但她卻毫不覺苦累,反而滿面笑容地為姊妹沏茶倒水。小妹徽姬頗為好奇地撫摸二姊的孕體,又側耳貼在腹上聆聽,過了一會,她忽而笑道:“二姊,侄兒在動哩!”
貞姬輕拍小妹的頭,笑嗔道:“別壓著,再說你怎知是侄兒?”“他好動呢!”“阿母說,懷你的時候最辛苦,你也好動哩!”
兩姊妹打鬧了一會,見大姊在一旁拄臂抬頜,默然無語,眼神直愣愣望著窗外。她們也望過去,只見庭院裡明月黃花,幾隻飛鳥兒在高處的樹梢間來回竄動,偶爾發出吱呀的輕鳴聲。
小妹便去搖大姊的胳膊,瞪大了眼睛問蔡琰道:“大姊是傷感了麼?是在想阿父罷!阿父他名重天下,直到今日董卓都不敢為難他,想必定會沒事的。”
蔡琰淡笑著搖首,點了下小妹的瓊鼻,隨後說道:“你呀,不知道世道艱難,為人處世哪有這般容易?”她微微一頓,又憂愁說:“我卻是有幾分擔憂阿父,但想得更多的,是你的姊丈。”
兩位妹妹聽了,都吃了一驚,二妹先問說:“大姊也算討得好夫婿了,怎麼這般樣子?姊丈的名聲我走一路聽一路,多少女兒都羨慕大姊呢!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
蔡琰聞言沉默片刻,她說:“你姊丈日日不在家,常年奔波在天下各地,去年還好,他在晉陽待了兩月,每月有十天能在家。前兩年大姊壓根見不到他人影。何況我隨他近六年了,卻一個孩子也沒有,怎麼能不叫人憂心呢?”
小妹頗覺不可思議,她扯著蔡琰衣袖問道:“是姊丈不喜大姊?”
蔡琰又笑了起來,他揉著小妹的手,嘆道:“你姊丈待大姊很好,只是情愛只是他性命的一小部分,或者他性命也只是他性命的一小部分。你大姊只是擔心,如今秋收要來了,你姊丈說又要打仗了。大姊總是不知,他這一去之後,還會不會回來。”
小妹聽聞,更覺難以理喻,她乾脆說:“還有什麼能重過夫妻和睦?姊丈出身名門,又不愁吃穿,大姊若是擔心,乾脆把他綁在家裡,生下七八個兒女,我看。比什麼都強呢!”
蔡琰被小妹逗得笑起來,她又沉默了片刻,最後說道:“男兒志在四方,我要是這樣做,庭堅一定會恨死我的。”
而另一邊,陳沖則收到了伯父陳紀的回信。回信是由族弟陳忠送來的,他是陳紀的次子,小陳沖十歲,一向與自己非常要好。陳沖見他很高興,便留他在府中做幕僚,可一讀回信,悲傷之情立刻又湧現出來。
陳紀在信中說,青州黃巾確實氾濫,如今他治下已有多縣失陷,其餘諸郡也多有傷亡,他思慮再三,已讓他父親陳夔還有叔父陳諶領族中子弟離開,踏上來並之路。但陳紀自己身受朝廷之任,還是決心堅守郡中,與全郡共存亡。若他有不測,陳沖便是陳氏之長。
信很短,在燈火照耀下,陳沖一會就讀完了,他翻過信紙,才發現反面還有一行小字,只見陳紀用隸書寫道:“鳳兮鳳兮,當思高舉,龍兮龍兮,必乘風雲。”
讀了三四遍,陳沖對信件怔怔發呆片刻,他隨即揉揉眉眼,將信件細心收好,又開始重新研究關中與幷州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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