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頭頷首稱讚說:“度根不愧我家千里駒。”顯然他決心已定,轉而對樹洛於齊光道:“齊光,你帶兩百甲騎,環視漢軍南岸之陣。”又對侯莫陳苦陵說道:“苦陵,你帶兩千輕騎,在齊光之後為其掩護,如漢軍有變,你便上前接應齊光。”

兩將領命,樹洛於齊光率兩百甲騎自軍中出,自正南方踏馬奔向漢軍的南陣。漢軍南陣列在一處小丘,身後便是浴水,浴水之後便是一條長陣。

齊光先望向長陣,長陣佈置一如往常。步卒手持長戟位於浴水河岸,防止騎兵衝陣,而在射手則位於中陣,唯獨不見騎兵何處。

想到這裡,齊光再率隊緩視南陣。南陣位於小丘上,居高臨下,丘上面積約有六十來丈方圓,可容納兩千餘人,但齊光卻不知丘上佈陣如何。

張飛在依據地形,背水繞丘,用營車列出一道半圓,這些車營與別處不同,車廂皆是用兩尺厚的棗木製成,堅硬且耐用,且車廂高有丈餘,將丘內兵陣佈置盡數隱藏。

齊光此時本欲撤回,但他轉念想到,未知南陣如何佈置,豈能回去覆命?便又帶隊駐足陣前,對陣中叫囂道:“漢兒敢做死戰狀,如何在我面前做枝頭雀?”

張飛聽聞後騎馬披甲,從車陣中走出,但對樹洛於齊光笑道:“鮮卑狗也敢在我面前狂吠,你可敢隻身與我一戰?”

眼見張飛雄壯如山,一身橫肉,比齊光還有高上半頭,但齊光卻欣然應戰。雖說魁頭下令齊光率隊試戰,但鮮卑騎士聞名天下,自有一番勝負之心。

齊光心想,若是能殺退此人,漢軍南陣必有動作,於是他提起隨從攜帶的長柯巨斧,策馬前去與張飛相殺。

張飛平常步戰用斫刀對敵,此時馬戰,便換成精鐵打造的蛇矛。兩人馬力相當,兵器正好撞在一處,一擊之間沒有高低。但兩人分離之時,張飛橫置矛柄,蛇矛有丈八之長,這一刻他借力擊矛,用矛身打在齊光背部。

齊光反應不及,硬吃了這一擊,雖有鐵甲護身,但仍覺背脊劇痛,猶如火燒一般,而胸中又湧起一陣甜意,令他險些嘔吐,差點握不住兵器。

一擊之下,齊光便知不能久戰,他便俯低身軀,趴在馬上,不與張飛再戰,便繞圈回到甲騎隊中。身後傳來張飛如浪濤般的嘲笑聲,令他的武士之心備感屈辱。

勉力再三,樹洛於齊光率隊回到大軍中。魁頭知他吃了苦頭,便趕忙招來巫醫為他觀看傷情。解甲後巫師但見齊光背上一條紅痕,搬著點點紅斑,巫師便沿著紅斑切出一條淺淺的切口,紫色的淤血自切口中紛紛冒出。

齊光長舒一口氣,隨即便昏昏沉沉睡去,顯然一段時間內他不能再戰了。

聽聞隨行的甲騎講述漢軍的佈陣後,魁頭思慮再三,對其餘小帥說道:“我等撤軍。”

未等眾人反對,他解釋說道:“如今漢軍佈陣事有蹊蹺,不可浪戰。而昨日以來,我軍已殺獲萬餘匈奴,於夫羅鼠目寸光,定然挑起內鬥,而置馬邑於不顧。我等只需身處平城而等佳報,雁門一郡,必早晚為我所得。”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劉備的雲紋飛虎旗,他抽刀指旗,而後笑道:“至於劉備,我已有良策,如今張純劫掠幽冀,圍困公孫,大漢朝廷當如何作為?無非是抽調援軍罷了,我等正可從中謀劃,則劉備大敗之日不遠!”

此日,在漢軍眾目睽睽下,鮮卑五萬大軍只是與南陣稍一接觸,便轉頭離開,踏上返回平城的道路。

劉備本欲追擊,但缺少馬匹,終究只能放棄,眼望鮮卑旗幟在天跡裡漸漸模糊。張飛轉頭對劉備遺憾道:“可惜!可惜!大哥,竟沒讓鮮卑狗見識見識卻月陣。”

劉備心中卻升起警覺,鮮卑這次不戰而退,威脅遠勝過與其決戰,但他心中還有另一件事急著去做。

他轉首問呼廚泉道:“大王視單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