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月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顯然並沒有認出他來,臉上還是露出了溫和恬靜的微笑,說:“你是誰呀?是淺淺的朋友嗎?淺淺,倒杯茶來。”

南方智的眼睛一下子就溼了,趕緊用袖子擦了擦,笑著說:“你這傻孩子,我是你爹呀,是淺淺的外公,什麼朋友啊?”

雖然女兒認不出他,他心裡很酸澀,但是看到女兒不但不瘋瘋癲癲的了,還能這麼清楚安靜地說話,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失望呢?

南無月還沒有辦法明白南方智所說的話,答應了兩聲,抬頭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慕雲淺。

估計在她看來,面前這個老人是她無法理解的,只會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慕雲淺笑著上前說道:“母親,這就是外公,是母親的爹爹,我跟母親說過的呀,母親以後會經常看到外公的。”

“外公?爹爹?”南無月微微皺著眉,有些苦惱,努力地理解著慕雲淺的意思。

“沒關係沒關係,不著急不著急!”南方智可不忍心看到南無月這麼為難,搖頭又擺手,話都一對一對說,“慢慢來慢慢來,什麼時候記起來什麼時候算,不打緊啊,乖女兒好好養著,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南無月看了他兩眼,沒有說什麼。

“外公,母親每天都要在這裡曬太陽的,咱們到那邊去說話吧。”慕雲淺把南方智扶起來,兩個人到石桌旁的凳子上坐下。

“淺淺,你快告訴外公,你還知道些什麼?你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你另有身世?”南方智一坐下來,就先問這句話。

他發現慕雲淺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之後,太淡然了,好像對她沒有任何影響一樣。

看慕雲淺這樣子,絕對不是不相信這件事情,而是另有打算。

就連他聽說這件事都嚇的不輕,想著這裡面肯定還有不為人知的、令人震驚的內幕,外孫女兒是不是太平靜了點。

“外公彆著急,我的確稍微早一點知道自己另有身世,不過我沒想到事情會忽然比間人盡皆知,不然我一定會阻止的。”慕雲淺解釋道。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將母親推上風口浪尖,不然她早就直接讓師兄去查了。

是她一時大意,沒想到沈氏會偷聽了去,接著就宣揚的滿城風雨。

“原來是這樣,那你讓人查過嗎?知道些什麼訊息?”南方智接著又問。

“我沒有讓人去查,我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只有母親知道,現在外頭注意我和母親動靜的人特別多,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引來更多人的議論,我想等母親的病好一點再說。”慕雲淺說到這裡,又話鋒一轉,“外公,當年我母親回來時候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外公都知道些什麼,能詳細跟我說說嗎?”

她本來是打算等有機會帶著母親回孃家的時候,私底下找外公好好談一談的,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變故。

南方智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當時是慕正初把你母親送回來的,說是別人把無月救了,他看到了無月身上有帶有我們家族標誌的玉佩,才將她救了下來。”

至於救南無月的人是洛瑪族的人這件事,他也是是後來不知道在什麼樣的機緣下傳開的,而且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並不特別多。

至於洛瑪族到底知不知道那些寶藏的下落,就更加無人得知了,傳言比較多,有真憑實據的卻很少。

“這麼說外公是直到母親被慕將軍送回家,才知道他們在一起了?”慕雲淺皺了皺眉。

“不錯,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有跟任何人說。”南方智說到這兒,表情變的極其嚴肅,還透著一些冷厲,低聲問,“淺淺,你這裡說話安全嗎?”

“安全。”慕雲淺想也不想就點頭,“這裡都是自己人,絕對不會有人再把不該的話傳出去,外公只管放心說。”

看外公這表情她就知道外公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必然非同小可,一下子跟著緊張起來。

南方智點了點頭,絲毫不懷疑她的話,直接說道:“其實無月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

“什麼?!”慕雲淺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是真的吃了一驚,猛地站了起來,“怎麼會——”

她腦子裡嗡嗡響,完全沒有想到還會有這樣的內情,心也跳的格外厲害,下意識看一眼坐在一邊安靜曬著太陽的南無月,問都不知怎麼問。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吃驚,坐下吧,我慢慢跟你說。”南方智拉著慕雲淺的袖子,讓她重新坐下,沒有急於說什麼,等著她情緒恢復一下再說。

隔了好一會兒,慕雲淺才覺得自己的心跳趨於平穩了,說:“外公的意思是說,當年外公的女兒根本就沒有走失嗎?”

“不。”南方智卻搖了搖頭,“這種事怎麼能編造呢,我確實有個女兒在當年趕集的時候不慎走失,只不過沒過多久就找到了,但是……已經溺水而亡。”

說到這件痛苦的往事,他全身顫抖,老淚縱橫。

儘管已經過去幾十年了,可是每次只要想到女兒那小小的身體被水泡的腫脹,幾乎看不出原來樣子的情景,他還是痛苦的不能自已。

那是他的老來女,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著的,卻因為一場意外永遠離開了他,這痛苦就是再過幾十年,到他入土的那一天,他也不會忘記。

“原來是這樣,外公節哀。”慕雲淺也沒想到這一問,會問起外公的傷心事,又是愧疚又是難受,輕輕拍著南方智的背安慰著。

“沒事兒,都過去了,不過這人老了呀,總是想起這些事情就受不住。”南方智擦了擦眼淚,接著說,“我女兒特別的乖巧可愛,很會哄人開心,我母親當她是命根子一樣的,她走失之後,我母親急的大病一場,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慢慢好些了。找到我女兒屍體的時候,我們全家人都忍著悲痛,商議好了不對我母親說實話,就說我女兒還沒有找到,讓我母親有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