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十八章 痛恨自己

不遠處，玉漱聽見王妃的話語，臉上表情微變，眼神閃了閃，但卻也沒說什麼。

母后要刺殺秦皇，她是知道的，可要殺姬離，她就有些意外了，可轉念一想，這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姬離殺了金將軍，是他們圖安的敵人，加之姬離身為大秦前將軍，若是哪天大秦出兵要攻打圖安，說不定姬離就是帶兵的主帥，也未可知，現在殺了他，就是除了圖安的一個心腹大患，斷了大秦一臂，好處多多。

只是想到姬離以前對自己頗有助力，還幫助自己透過小月跟外面的小川聯絡，玉漱的心裡忍不住泛起一絲猶豫，嘴唇微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姬離雖說殺了金將軍，與他們圖安結下大仇，可畢竟曾經幫助過自己，再加上又非親眼所見，一切訊息都是自王妃的口中得知，玉漱的心裡難免缺少一些震撼和衝擊，對姬離也並非有多麼仇視。

玉漱生性善良，加之這會兒對姬離並非恨之入骨，體會不到王妃那樣的心情，所以驟聞王妃打算連同姬離一起刺殺的事情，玉漱心中難免有些不忍，她想要做些什麼，幫助一下姬離。

她不認為姬離應該就這樣死去，姬離並沒有做錯什麼，當初殺了金將軍也只是為了守護她的安全而已，錯不在他，姬離身為大秦將領，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罷了，畢竟彼時雙方是敵非友，各為其主，要真說起來，金將軍還是因為自己而死。

或許這樣想有些絕情，好像她不在意金將軍的死一般，可實則並非如此，玉漱只是出於心中的良善，單純的認為姬離不應該這樣死去，想著保全姬離的性命而已。

玉漱不希望姬離就這樣死在自己母后的手上，她想要阻止母后的刺殺，她不希望自己的母后濫殺無辜，大肆刺殺大秦的重臣，文武百官，刺殺一個秦皇就已然足夠，沒必要殺更多的人。

可看著不遠處自家母后臉上那漸漸扭曲的神情，還有那眼中仇恨到駭人的目光，玉漱到嘴邊的話都給嚥了下去，眼神漸漸黯淡，透露出幾分失落，猶豫再三，終是不敢再開口。

玉漱知道，這一刻母后的心裡恐怕已經徹底下定了決心，誓要置秦皇和姬離於死地，在她的心裡，姬離儼然已經成為了圖安的大敵，帶給了圖安嚴重的災難，姬離不死，圖安難安。

這樣的情況下，自己三言兩語之間是絕對說服不了王妃的，只會讓她更生氣，倒不如另想它法，從別的地方入手，暗中提醒一下姬離，讓其免受災劫。

玉漱心裡陷入了沉思，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說話，殿內一片寂靜，氛圍卻是莫名的有些肅殺，令人心驚。

王妃見玉漱久久不語，還以為她是在為自己而擔心，心裡嘆了一口氣，但也不免有些欣慰，開口道，“玉兒，你不要想太多，此事與你無關，你要做的就是幫母后將秦皇給引過來，至於其他的事就與你無半點干係了。

你只管回圖安就是，到時候，你還是我圖安的公主，至於母后，你就不用擔心了。”

玉漱聽了王妃的話語鼻子一酸，禁不住差點又流下淚來，好在及時收了收心神，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這才沒讓眼淚掉下來，悄悄轉過身子，背對著王妃。

她明白王妃話中的意思，王妃一定會將她安全送回圖安，可王妃自己，恐怕就永遠留在了咸陽，再也見不到了，這讓玉漱怎能不傷心。

只是關於這一點，玉漱卻又阻止不了，她憑什麼讓王妃離開？放棄刺殺秦皇等人的舉動？她做的到嗎？不，她做不到，她只是一個人，根本就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光憑她一個人就能夠拯救整個圖安，那王妃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也就不必在這裡跟她商量著刺殺秦皇這樣的滔天大事，也不會產生犧牲自己，保全圖安的念頭，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因為無可奈何的結果。

想到這裡玉漱心裡就是一陣陣難過，同時還有一陣悔恨，痛恨，這一刻她無比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的無奈。

她痛恨自己怎麼那麼沒用，那麼無能，起不到一點作用，不能為父王母后分憂解難，不能為圖安子民百姓謀劃周全，從始至終就是那般的“廢物”。

面對大秦的威脅，她既不能憑藉手中之戈，禦敵於國門之外，也不能憑藉三寸之舌，周全於大秦朝堂之間，既無領兵之能，又無治政之才。

於圖安而言，不能保護圖安百姓，毫無建樹，一無是處，於父王母后而言，又不能替他們排憂解難，治國理政，於國於家，她玉漱都沒有盡到微薄之力，有愧圖安公主的身份。

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當初從圖安來到大秦，成為大秦麗妃，暫免大秦與圖安之間的戰爭，姑且保全了圖安數十萬子民的性命，但也僅有幾年時間而已。

如今又面對圖安危局，天災人禍，內有大旱連年欠收，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圖安生死存亡，危在旦夕，每一天都有無數的百姓死去，她的父王心急如焚。

就連她的母后，為了圖安的安危，都來到了咸陽，親自出手，想著刺殺秦皇，瓦解大秦，為了圖安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而她呢，卻依舊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后步入險境，離自己越來越遠，這愈加讓她痛恨起自己來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在於成為親自參與的經歷者，而在於成為無能為力的旁觀者。

若是她有權勢，或者說有力量，那又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呢？又怎麼會坐在這裡無可奈何，黯然神傷呢？

玉漱心裡痛苦萬分，可是卻不得不壓抑住自己的心情，她不想讓母后看出自己的痛苦，讓母后擔心，只能剋制住自己心裡的波動，儘量讓語氣變得平淡下來。

“母后說的是，玉兒聽母后的就是，玉兒會回去圖安的，一定替母后將話帶給父王，母后您，自己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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