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十六章 勸說

易小川的一番話說完，李斯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還看不出什麼，可是心裡面已經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

李斯很想站起來對易小川的話進行反駁，甚至是怒斥，他完全可以以自己丞相的身份指著易小川的鼻子痛罵一番，甚至可以直接將他趕出去，然後將此事告知秦皇，利用這件事致易小川於死地，可是李斯沒有。

因為李斯知道易小川說的都是真的，這番話切切實實的擊打在了他的心頭之上，這也是他心底深處一直隱藏著的一份擔憂。

他李斯如今貴為左相，朝堂之上一呼百應，百官之首，看似風光無限，可實則危險至極，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秦皇仍在的基礎之上的，秦皇信賴他，看重他，所以對他委以重用，讓他當了丞相，手掌大權。

可若是哪一天秦皇不在了呢？儘管內心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可李斯心裡清楚，誰都逃不過一個死字，縱然是功蓋寰宇的秦皇也不例外，終究是要昇天的。

恐怕秦皇自己也知道這個事，不然的話，驪山外幾十萬民夫修建出來的那麼大的皇陵難道是修給別人住的麼，長生不老的話語終歸是句空談，虛無縹緲，不切實際。

一旦秦皇過世，扶蘇身為大秦的長公子，勢必會繼位，依照他跟蒙恬的關係，自己這丞相的位置恐怕就保不住了，那右相馮去疾平日裡與扶蘇關係保持的不錯，很有可能不會有事，只是自己就麻煩了。

一想到過不了幾年自己很有可能就不是丞相了，李斯心裡就難受的不行，他是一個比較貪戀權勢的人，要不然當年也不會來到咸陽，更不會為了如今的夫人拋棄姬離的母親。

原以為自己用李瑜為籌碼，將姬離綁到了自己的船上，可以跟他聯手，除掉馮去疾，蒙恬等人，獨尊朝堂，可是今天聽易小川這麼一說，他才明白過來，自己之前把一切想的太美好了，忘了來自最上層的壓力。

就算讓自己獨尊朝堂又如何，那也不過逞一時的威風罷了，一旦扶蘇當了秦皇，自己還是討不了好，脫離權力中樞是顯而易見的。

李斯坐在那裡不停地轉動著念頭，易小川的這一番話確實給他帶來了很大的觸動，讓他一時間彷彿揭開了自己偽裝已久的保護層，直擊內心深處，面對著這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

他抬頭看了一眼易小川，此時對方正面帶笑意的望著自己，見他看過去，給了他一個笑臉，李斯心裡莫名覺得堵得慌，沒來由的有些煩躁。

又低下頭想了許久，李斯終於開口了，“趙大人，我不管你說這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李斯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直說吧，趙大人你的目的，來歷，還有你的想法？”

話一出口就把李斯自己給嚇了一跳，聲音有些沙啞，從喉嚨裡說出來的時候帶有一些顫音，李斯忙喝了幾口水，潤潤嗓子。

易小川聽到李斯的話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李斯終於動心了，剩下來的就是看如何說服他，加入自己，雙方結盟，互惠互利，共同進退。

“丞相大人，你既然知道扶蘇將來一旦當上了秦皇，你怕是落不了什麼好處，反而還有可能失去丞相的寶座，那為什麼不仔細想一想，如果扶蘇將來當不上秦皇呢？那丞相大人的地位不就可以保住了嗎？甚至是更進一步。”

“這...”李斯猶豫了，想了一下，開口道，“只是扶蘇怎麼可能當不上秦皇呢？他可是大秦的長公子，而且拋開我與他個人理念不合的因素，從事實上說，他確實是一個合格的儲君人選。

不論是在朝堂上，還是在民間，他都威望頗高，所以於情於理，他都應該是我大秦的下一任秦皇，在李斯看來，趙大人的這個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哦，是嗎？”易小川輕笑兩聲，“丞相大人這麼替扶蘇說話，難道不想保住你的丞相之位了？”

李斯有些怒氣，沉聲道，“趙大人，非是李斯挑刺，實在是趙大人方才所言太過荒謬，扶蘇是我大秦帝國唯一的太子人選，若是他自身不出意外，將來一定是下一任秦皇，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的變數，趙大人未免想得有些簡單了吧？”

“不不不，丞相大人說錯了，扶蘇並不是當上下一任秦皇的不二人選，還有一個人，也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秦皇。”易小川雙手擺了擺，否定了李斯的話語。

“誰？”聽到他的話李斯有些驚訝，除了扶蘇，還有誰能夠成為下一任秦皇？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十八公子胡亥”，易小川看著李斯，面上很嚴肅，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幾個字，將背後的胡亥說了出來，因為他知道，要打動李斯，就必須拿出一些籌碼，還要讓他看到希望，這樣才能將他拉攏過來，一起開船。

“胡亥？”李斯有些震驚，他沒想到易小川說的除了扶蘇，另一個有機會成為下一任秦皇的人選會是胡亥。

胡亥他自然是知曉的，雖然沒有打過交道，可也知道胡亥的一些“事蹟”，易小川確定說的是他？

“趙大人，你是不是搞錯了？胡亥公子的為人，我在宮外也素有耳聞，風評實在算不得上佳，這樣的人，如何能夠代替扶蘇成為下一任秦皇，趙大人怕是在說笑吧。”

李斯心有疑惑，看著易小川問了出來，他心裡隱隱有些後悔，自己浪費時間在這跟易小川瞎扯，對方未免太不靠譜了，連胡亥這樣的人都說得出口，這是瞧不起誰呢？

李斯驚住了，如果易小川所言非虛，那這胡亥就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了。

易小川搖了搖頭，“丞相大人莫非如此不智？既然我將胡亥公子說了出來，那定然就是有幾分把握，不然我難道會耍丞相大人嗎？”

“你的意思是？”李斯聽到易小川的話愣住了。

“沒錯，丞相大人，胡亥公子就是我之前提到過的那位公子，就是他讓我到這裡來，幫助丞相大人解決難題的。”

易小川點了點頭，肯定了李斯心裡的猜測，直言自己今日來李斯府上就是得了胡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