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川老道將當初的事情講了個大概,蘇徹也聽了個差不多明白。

找鹿川老道尋此事的來龍去脈,其實最合適不過。

若是攔上老蘇去問,或許人家還會聽出些弦外之音。

人家會以為這是責怪老蘇當初護衛不力,責問為啥不去找白鹿洞的晦氣。

從老蘇那裡所得的回答,也未嘗沒有添油加醋,掐頭去尾的問題。

鹿川是最中立的旁觀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絕對不會對宗門的行走,止心觀的觀主有所欺瞞。

「觀主若要弄個水落石出,為何不去問問那位。」

鹿川老道說著,伸手向著建康城的方向一指。

「祂?」

蘇徹反觀內省,這倒是燈下黑,自己的確是忘了有這樣麼一位。

「神道中人,閉目則佈網於天地之內,抬眼能觀萬丈紅塵如運掌中之鏡。」

鹿川老道一搖拂塵:「貧道雖是冷眼旁觀,到底也逃不出道聽途說四字,而那位可是坐鎮此地數百年,什麼前塵舊事,夙世因緣,哪能逃出他的法眼?」

城隍土地,山神河伯,這些神明看似不值錢遍地都是,卻都是社稷正神,而建康城內的都城隍更是此道的佼佼者,若是真的論起神通法力與長生真人也不過是伯仲之間。

而若是論起神通細微之處,也有長生真人所不能及之處。

畢竟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這位建康都城隍乃是大梁開國之時的立國賢相英靈在位。平日裡護持得建康城內外無災無疫,妖鬼無蹤。順便還保得建康左近風調雨順,

在這流離的苦亂世道之中,倒也是維持出了一片淨土。

最為難得的是,這位性格溫良而不失剛正,不只是民間,便是在修行界內都頗有美名,也算是流傳出許多佳話的正派人物。

「倒是我忘記了這位。」

蘇三公子心頭閃過許多念頭,暗地裡有了計較。

倒要設下個計謀讓這位都城隍上套才好。

「我預備在建康東北尋一處所在結廬而居,若是門內有旨意示下,還要勞煩你走上一遭。」

蘇徹這邊開口,鹿川那裡趕忙應下。

兩人又是閒話了一會,蘇徹抓著鹿川老道聊了聊這山上各門各派的過往從來,又打聽了些建康城附近的諸般勢力。

蘇徹雖然已經看過緹騎的資料,但是有許多辛秘卻不是人間朝廷所能探查,藉著鹿川這坐鎮多年的黃天道高功,蘇徹也長了許多見識。

收穫滿滿,蘇三公子叫上陸柏朱彝這兩個哼哈二將直接離了攝山,正準備回返建康城內。

只不過剛下山走了半截,便看見前面大隊人馬甲騎開道旌旗蔽空,有意思的是這隊伍之中還夾著大大小小許多光頭,一個個披著枷號,叫兵丁拿著皮鞭棍棒不住地抽打,一路上哭哭啼啼,好不悽慘。

蘇徹使了個眼色,朱彝上去使出緹騎問話的本領,裝成上山進鄉的客商,這才打聽了個大概。

原來是宮內的嘉安公主不知道為何起了心思,忽然到這攝山上參拜菩薩,結果前來清場的護衛在廟裡撞見了一群和尚在那裡拆洗院牆,牆上滿是大逆不道的字句。

本來當下正趕上老蘇施展手腕改天換地的當口,貴人們覺得這是和尚們耍手段討好老蘇。

於是乎這夥和尚算是撞到了嘉安公主的劍鋒上,當即便派甲士查抄寺廟,將大大小小一窩光頭來了個捲包帶,通通傳送去大牢,眼見得是要興起一場大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