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尚早,恐怕宮裡的貴人一時半會也不會過來,還請大和尚幫幫忙。念在我們心誠的份上放我們進去拜上一拜。”

蘇徹說著點了點身後的眼上蒙著白巾的陸柏。

“我們大老遠的從慈州過來,就是為了我這兄弟……”

“敢問這位……”

那知客僧雙手合十的看著一邊的陸柏。

“我們是做海沙生意的。這買賣忌諱挺多,上一次往中原走得時候碰見了對頭,傷了我兄弟的眼睛。我們雖然久在海邊,但也知道這攝山的靈驗,所以才遠道求佛。人言佛門廣開方便之門,想不到也有這麼許多規矩,真是長見識了。”

蘇三公子話語間帶了些許恚怒之意,聽得那知客僧連連點頭,似乎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

海沙。

那大和尚心裡盤算著,海里的沙子能值幾個錢?這不過是江湖的黑話,那些江洋大盜都是用海沙指代白鹽而已。看來這夥人是做私鹽買賣的。

如今大梁雖然如同前朝一般有所謂的鹽鐵之禁,也就是鹽鐵等東西皆是官產,不許百姓私營。不過就朝廷眼下這個德行,禁了等於是沒禁,做這個買賣的江湖豪客如同過江之鯽。

廟中上下這麼多人,這每日吃用的鹽就有七八成是私鹽。

知客僧摸了摸袖子裡的赤金,難怪出手這麼大方,原來是幹這等違逆王法的買賣。

“施主既然如此心誠,那小僧當然也只有大開方便法門,不過還請列位趕緊,畢竟貴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來了。”

他這知客大和尚乃是廟中有數的人物,所謂四大班首,八大執事,如今朝中有貴客即將登門,正是要他居中使力的當口,自然沒工夫招呼幾個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江湖客,這知客僧這邊應允,當即便叫過來另外一邊的小和尚元真,叫他過來給幾位引路。

蘇徹本來也不喜他,正好叫那小光頭在見面帶路,自己跟陸柏等人在後面小聲說話。

“公子今日怎麼有了興致拜佛。”

陸柏雖然雙目視力受了影響,不過卻是耳聰更勝從前,蘇徹與那大和尚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老陸你說我準備怎樣?”

蘇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跟著小和尚進了韋陀殿,這殿前方塑著一個泥捏的金剛護法,雖然並非青面獠牙,卻也是舉著金剛杵做降魔伏妖之形。

“公子莫不是覺得這些大和尚四體不勤,整日裡吃穿民脂民膏,寺院廣佔民田,廟裡面藏汙納垢,起了清洗整治的心思?特意到這裡來探探底。”

陸柏也沒多想,直接就給了一個答案。

這當真是蘇三公子最近在老陸心中地位直線上升的一個副作用。陸柏自從跟著蘇徹以來,見慣了這位公子的行事風格,雖然不能說是活聖人一個,但是行事從來都是奔著為國為民去的。

誰要說蘇三公子人品不行,老陸第一個不幹。

你倒是真瞧得起我。

蘇徹只是惡那大和尚那副捧高踩低的德行,想來給這群禿驢上一課。

“老陸伱這話說得就欠妥。要我說,咱家公子乃是玄門中人,止心觀的觀主,止心觀就在這攝山之中。有道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好好地一個攝山,左近這麼多和尚廟豈不是同公子過不去,定然是準備拆了這些禿驢的山門,罰他們給道爺做苦役。”

玄圭這邊唸叨著稀奇古怪的道理,引得另外一邊的朱彝不住的點頭。

只聽得蘇徹這邊不住地搖頭。

這都什麼跟什麼。

過了韋陀殿之後便是一處頗為寬敞的影壁,上面寫著“南無本師佛”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