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將奏文放到另外一邊,眼睛看著太子。

“慈州之事應該是儒門隱身其後,挑頭的是白鹿洞,至於其他幾家不知道牽扯多深,最麻煩的就是國子監,緹騎的線報說,這些文字恐怕明天就要貼的到處都是……”

“準備怎麼做呢?”

“命御史臺先封了國子監,抓人,然後派人在各地清查,派御史前往四大書院,國子監這邊最好辦,只要將嶽麓山或者嵩陽拉過來,那就是以二對二,讓他們儒門弟子自己咬……”

太子緩緩敘說著他的方略,這些應對,他早已經跟尚書檯內的諸位商議過,儒門這麼大的動作,十分罕見。

要知道如今雖然是南北對立,可北面到底還是被目為索虜,乃是夷狄。天下的讀書人還是心向大梁,認為南朝是正朔所在。

如果這封檄文代表著天下書生轉變了他們的忠誠物件,再摻雜上北朝與南朝的正統之爭,那局面就更復雜了。

既然已經如此,那就不如先下手為強,以快打慢,把事情的影響控制到最小。

也正是跟朝堂上的諸公都商議過了,太子才會帶著這封檄文來面見皇帝,當今大梁天子柄國已經超過四十年,權威所在實在是令眾臣唯有仰望。

“不要動。”

皇帝吩咐道,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冷靜地就好像這些都是旁人的事情,而不是關係到大梁的要事。

“可是父皇,這可是關係到了……”

“太子,你怕了。”

皇帝用手指在奏文的黃絹封面上輕輕彈了彈。

“告訴我,你在這上面看到了什麼。”

“儒門意圖謀反,慈州就是他們的先手,現在要打下我們的威望……”

太子將他與尚書檯內眾位重臣商量之後的結果娓娓道來。

的確,這封檄文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樣橫在大梁胸口,若是任由其插下去,縱然不死,也要元氣大傷。

“我看見了謠言。”

皇帝輕蔑地將這封奏文扔到地上:“幾個文字就想挑動人心,給朝廷潑髒水,想瞎了他們的心。”

“這是非議朝廷,訕謗天子。上面條條件件都是無稽之談,不值一駁。”

皇帝的話讓太子有些眩暈,這可是四大書院,背後可是整個儒門。

“讓他們傳。”

皇帝冷笑著:“太子,你要記住,幾個閒言碎語壞不了事。”

“是, 父皇。”

“調兵,調鎮南將軍、交州刺史馮韻領兵自廣南沿海而上,攻慈州各失陷州縣,以雲麾將軍李良、強弩將軍吳晟兩部自江州入慈州,再以徵東將軍、徐州刺史杜陵為慈州行御史臺,三路人馬,四員宿將,都給我去慈州,我不給他們定什麼日子,但是我要他們提著逆賊的人頭,不要搞什麼殺良冒功的小心思。”

皇帝淡淡的說道:“白鹿洞要露頭,就打得他們頭破血流,再傳旨,白鹿洞勾結北魏,構陷大臣,害我功臣子弟,命御史臺、靖夜司會審,查一查建康有多少人跟白鹿洞有關係,那些家裡面有白鹿洞弟子的,自己是白鹿洞出身的,一律下御史臺獄,嚴加看管。”

皇帝的話語如連珠炮一般,讓太子一時有些恍惚。

這樣的安排,真的合適嗎?

這可是儒門。

“父皇……”

“下旨意,就說我最近驚風失眠,神思不屬,有心訪問道德玄妙。請天下有道賢良於京中論法,勝者便尊為國師。再讓各州縣蒐羅道德隱士,凡有修為在身的一律編訂名冊送到京中。”

皇帝的眼神銳利而強大。

“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