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聽得薛白芷問話,一時卻是無言。

他良久之後才說道。

“這句話不知道是薛仙子問我,還是玉陽山問我。”

“盟主是正人君子,難道同薛白芷跟玉陽山的答覆會不一樣嗎?”

薛白芷看著玉宸問道。

“若是薛仙子問我,我自然可以一吐胸中鬱氣,若是玉陽山這等中土第一玄門來問,那我此時則無話可說。”

玉宸說著搖了搖頭。

薛白芷此刻還沒有猜出自己背後的白鹿洞,並不意味著自己能瞞過玉陽山。

白鹿洞對於這中土天下的打算,不僅要給玄都宮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也要給玉陽山、鬼祖宮等中土各路宗門一個交代。

不然早晚會引來莫大的反噬,計劃的成敗倒在其次,一旦行差踏錯恐怕滅門之禍就在眼前。

所以玉陽山想要的答案,玉宸還不能說出來,這個答案要由其他身份更重要的人來講明。

比如白鹿洞的山長,比如天下儒宗的那幾位聖賢。

薛白芷看著山下的谷地,此刻那裡已經變成了一片修羅場。

李一真飛遁而去,軍心徹底散亂,各級軍將再也無法控制住麾下計程車兵,全軍當即大潰,而白巾軍們則四面圍過來,展開屠殺。

這些白巾軍中,薛白芷敏銳地發現了一些進退有度配合嫻熟的妖怪。

沒錯,這些被毛戴角的傢伙們甚至連形象也不掩蓋,直接抄起兵刃頭戴白巾混在隊伍內大殺特殺。

而周圍的白巾軍則見怪不怪,似乎早就習慣了這些妖物。

“盟主倒是蒐羅了玄山之中不少孑遺。”

薛白芷轉身看著玉宸,心下略有些不滿。

斬妖誅邪,這不僅僅是玉陽山,更是天下玄門的普遍遵循的戒律,不過現在看來大江盟對於這一條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僅這一條,就足以讓天下玄門對他們敬而遠之。

“聖人云,有教無類。佛門不也講眾生平等?”

實叉難陀聞言雙手合掌並不言語。

的確,佛門的確講眾生平等,也還講人身最為難得。

所謂眾生平等,那不過是上古之時妖族強大時拿出來裱糊的口舌之言,佛門諸位大能,從諸位佛祖往下數,一直數到諸位成就第二品修為的古佛,又有幾個是妖族出身?

玉宸似乎也知道招攬妖族乃是拿不上臺面的手段,最終還是加上了一句。

“更何況這些傢伙不過是為王前驅而已。”大江盟盟主也點名了這些妖物的炮灰身份:“更何況當年大梁立國之時,不也有所謂孽軍、妖帥?如今的靖夜司最早都是些什麼東西,難道薛仙子也不知道嗎?”

蘇徹聽到這裡只覺得這位玉宸盟主果然有趣。

當年大梁太祖起家的過程的確算不上光彩,且不說謀朝篡位這種常規操作,麾下的確也有不少妖魔鬼怪。

所以玉宸說得沒錯,大梁的屁股的確稱不上乾淨,既然大梁的屁股都不乾淨,你憑什麼指責我呢?

面對道德上的指責,我不需要證明自己有多正確,我只需要證明別人也幹過這事就能夠減輕自己的責任。

若非大家分在敵對雙方,蘇三公子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同這位玉宸盟主把酒言歡。

“既然話不投機,那薛某這便告辭。”

薛白芷自負玄門正宗,自然不會和大江盟的人沆瀣一氣,更何況她還有尋找左冷禪的重任在肩,原本想著借用大江盟的渠道幫著尋找這大賊的蹤跡,不過現在這大江盟的德行著實讓薛仙子不願與之為伍。

“薛仙子請便,不過我大江盟對玉陽山,對薛仙子的尊敬不會變,至於那左冷禪的玄機奧妙,本盟也會用心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