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瞪著一雙帶著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封德彝。

“你告訴朕,你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朕要是依舊不讓二郎做太子的話,你就會認為朕做事不公了?”

“聖人容稟……”

面對這李淵陛下好像要吃人一般的眼神,封德彝卻是絲毫不亂,他先是舉起雙手朝李淵行了一個禮,這才從容不迫的說道。

“臣以為,若太子與秦王並非聖人骨肉的話,那聖人如此行事的確是有不公之嫌,畢竟賞功罰罪雖然是人主之權,但若想要所有臣子都心服口服的話,就必須做到不偏不倚……”

說到這裡,封德彝的眼中已經看到李淵陛下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了起來,於是他立刻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但是……太子與秦王都是聖人您的兒子,那麼這個事情就不能單純的用公正不公正來判斷,因為這個事情雖然看著像是國事,但其實是聖人您的家事,類似某等這種外臣的意見可以聽,但做主還是要聖人您自己做主的好!”

“嗯!”

聽到封德彝這麼說,李淵陛下本來有些難看的臉色也變得緩和了不少。

“封卿你這麼說確實是一語中的,沒錯!立誰當太子是朕的家事,關天下人什麼事情!”

“正是如此!”

封德彝趕緊點頭附和。

“所以聖人不必考慮什麼天下人之類的事情,乾綱獨斷即可!”

說完之後,封德彝看著上方似乎開始思索的李淵陛下,再次悄悄的拿起了筷子,伸向了面前的菜盤。

“封卿……”

就在封德彝剛剛夾起一筷子魚肉的時候,就聽到上方又傳來了李淵陛下的說話聲音。

“那你說,如果朕這次真的把太子的位置交給秦王的話,怎麼樣?”

封德彝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用惋惜的目光看了一眼筷子上的魚肉,隨後再次放下筷子,一臉嚴肅的回答道。

“聖人容稟,若以國事而論的話,秦王殿下文武兼資,政務諳熟,而且在軍中威望不做第二人想,在朝堂的影響力也遍佈上下,若能立為太子的話,必定要比現在的太子殿下要做的更好。”

封德彝一邊說話,一邊偷眼看去,發現自己在說秦王文武兼資,政務諳熟的時候,李淵陛下的表情還算是正常,但是當他說出秦王在軍中的威望不做第二人想,在朝堂的影響力也遍佈上下的時候,李淵陛下明顯皺了皺眉,臉色有些不悅。

於是,封德彝頓時心中瞭然,話風再次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但老臣是聖人的臣子,不是秦王的臣子,所以老臣以為如果聖人現在感覺到身體欠安,無力處理朝政的話,秦王做太子當是最佳人選,而聖人如果現在身體康健,那麼像秦王這樣的英傑,如果一旦做了太子,難免會有些不是很妥當,畢竟……”

封德彝欠了欠身,壓低了聲音說道。

“天無二日!”

“嗯!”

聽完封德彝的話之後,李淵的臉上再一次的露出了和緩的笑容。

“封卿所言雖然有失妥當,但一片赤誠之心朕是看到了的,來!”

說著,李淵再一次的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為了封卿的忠言,朕還要奉卿一杯酒!”

封德彝的眼角狠狠的跳動了一下,然後顫顫巍巍的舉起手,拿起面前的酒杯,一臉感動的看著坐在上面的李淵陛下。

“聖人如此寬厚,老臣敢不粉身已報!”

就在李淵和封德彝兩個人彼此君臣奏對的時候,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右驍衛將軍劉弘基的身影一直就站在仁智宮前殿的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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