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淺又一次感到了煩躁。她想要開口嘲諷,可看著南宮珏如今的樣子,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下意識按住了手腕的火焰章紋,那一塊的溫度比周旁的面板更高一些,溫溫熱熱的叫她安心。

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夏淺淺轉身背對著不看他:“不過是塊不值錢的玉佩,倒被你當寶貝供著!今兒本小姐心情好,這玩意兒便送你了,以後別再出現在本小姐面前就是!”

南宮珏雙手微微一顫,似是沒有聽出夏淺淺口中的嘲諷,默默對她躬身一拜,算是謝過。

而後轉身去看夏蘊哲,躬身一禮:“之前這麼多年,多謝老師的教導。諄諄教誨,學生定不敢忘,只是如今出了這麼一件事情,”他頓了頓,苦笑了兩聲:“學生再也沒臉上門了。”

又是一禮,南宮珏繼續道:“淺淺落水一事,確是學生失手所為。方才百般抵賴,怕是傷了老師與師母的心,學生知錯,也請淺淺原諒。”

再是一禮,南宮珏又道:“今日之事,皆因學生而起,學生對不住淺淺,三位若有責罰,學生並無二話。只是清悠卻是無辜,還往老師與師母寬宏大量,放過她一回。”

夏清悠跪在地上,乍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心情有些複雜。她微微抬頭深深看了南宮珏一眼,一張嘴呶動了幾下,卻還是沒有開口。

夏夫人冷哼了一聲,看著南宮珏想要開口說什麼,卻被夏蘊哲攔住。見他對著自己搖頭,夏夫人又哼了一聲,閉眼轉過了頭,不願再看。

夏蘊哲攔住了老妻,看著面前躬身的南宮珏,卻也有些可惜。雖然早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準這人再上門,可突然聽見他自己提出來,心中仍是有些不是滋味。

三禮已畢,南宮珏直起了身,再開口時便不似之前那般溫和:“恩已算過,仇也得算。從今日起我踏出夏家大門,便不再是夏尚書的門下學子。日後若是有朝一日上了朝堂,珏定用盡全身學問,叫夏尚書門庭敗落!”

“南宮珏!你怎麼敢!”夏夫人本是想眼不見心不煩,卻不防聽見這句話,登時便是怒火衝頭,開口想要威脅。夏蘊哲急忙拉住了老妻,看著南宮珏眸色深深:“你便不怕我讓你進不了朝堂?”

南宮珏一笑,卻有幾分篤定:“夏尚書光明磊落,自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呵。”夏蘊哲笑了一聲:“你倒是瞭解我。”

南宮珏道:“做了這麼多年學生,總也該對老師有幾分的瞭解。”

“既是如此,你便去吧。”夏蘊哲揮了揮袖子:“我便等著有朝一日,能夠在朝堂之中,看見你南宮珏。”

“定不負夏尚書所期。”

曾經的師徒,如今的對頭相視一笑,而後南宮珏轉身扶起了一直跪在地上的夏清悠,又對著背對他的夏淺淺到了聲歉,轉身昂頭出了夏家書房的門。

後來的事情更是簡單,夏夫人早就查清楚了那一日的事情,與夏蘊哲商量了幾句便決定將夏清悠送回老家去。而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再提起南宮珏這個人了。

“黛眉,小檀給表小姐送過去沒?”

三日之後,正是夏夫人決定送夏清悠回老家的時候。

夏淺淺半倚在水榭裡的扶欄上,看著水中亭亭玉立的荷花,突然想起了這麼回事兒。

黛眉在一旁為她打著扇子,聞言一愣,細想了之後臉色有些難看:“小姐,奴婢,奴婢將這事兒給忘了。”

“你啊。”夏淺淺抬手戳了戳黛眉的額頭,有些無奈,卻沒有過多責怪。

黛眉笑了兩聲:“奴婢現在就去,保證在表小姐走之前把人送到。”說著就要準備離開。

夏淺淺又趴回了扶欄之上。

又看了兩眼荷花,她突然直起了身,轉頭叫住了黛眉:“等等。”

黛眉停下腳步,看著她有些不解。

夏淺淺站起了身,拍了拍衣襬上不存在的髒汙,走到了黛眉的面前:“我和你一起去。”

小檀在柴房住了七天。

剛開始她還有心思擔憂自己會在什麼時候被髮賣,又會被賣去什麼樣的地方。可住了兩天,她卻發現,每日除了有一個小丫鬟送來三餐,似乎也沒什麼人過來找她了。

又到後來,黛眉來了一次,說要帶她回夏清悠的身邊。她雖惶恐,卻也有些感激,可是等了兩天,卻依舊沒有等到人過來帶她出了這柴房。